第177章岂料是故人
宫中无大事，平日里，自然皆是风平浪静，更何况是庆淑殿，这种不怎么得皇上偏爱的殿。 但是，庆淑殿匾额上的灰尘，还有这主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让慕凌君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当做一个正常的宫殿去联想。 这里，充其量，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宫罢了。 在世为妃，后宫中有无数佳丽的住处都是寂寥无人的。 可，以文妃的身份，如此破败，却是要另当别论的。 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三皇子的脚步，绕过那桂花木的屏风，走向文妃的寝殿。 如眼，入鼻，便都是药。 浓重的，低廉劣质药材的味道。 这种药虽然不至于夹杂着泥土，却是都是放久了的边角料，味道要比正常的药材，差上很多。 扫了一圈屋子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外，便没有什么摆设了，连床边也是只有两名随侍的宫女。 向床上看去的一瞬间，慕凌君看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夫人，再仔细看过两眼后，这才反应过来。 这妇人，便是她当年在宫中少有的挚友，贤妃。 当年那个俏生生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这是慕凌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明明已经为萧以恒生下一名皇子，照理说，地位应该是更加稳固了才对，为何不但没有成为贵妃，反而被贬至庶三品成为文妃，且如此潦倒。 半晌，慕凌君都做不出任何动作。 翠竹和墨菊见三皇子将衣着华贵的宫人领进来，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三皇子，娘娘刚喝下药，还在休息当中，这位是？”翠竹首先开口问道。 三皇子看了眼慕凌君，又看了看翠竹。 “这位便是住在咱们偏殿，知语轩的贵人。”说着，三皇子再次回头看向慕凌君“忘记问了，贵人你该如何称呼。” 被三皇子这么一问，慕凌君才反映过心神来。 “啊，三皇子叫嫔妾慕贵人便好。” 墨菊和翠竹被慕凌君的恭敬给着实下了一跳。 这后宫的佳丽，若是尊敬，定也都是尊敬那两位得宠的皇子。 怎么这位，倒是连她家的三皇子，也是如此敬重？难不成中间有诈。 思及至此，两人彼此使了个眼神。 意思便都是叫对方，多提防着慕凌君一些。 “慕贵人是来给母妃请安的。”三皇子继续道。 慕凌君闻言，冲两位宫女点了点头。 床上的文妃，闻听此言，原本闭着的眼，缓缓的睁开来。 “既然是有客来访，那便扶我起来吧。”说着，文妃伸出一跳胳膊。 墨菊闻听此言，急忙道：“娘娘，您莫要再折腾了，这身体可是吃不消的。” “人家恭恭敬敬的来访了，我们便要拿出点礼数来，躺在床上像什么话。” 文妃说这话时，断断续续的咳了许多次。 一旁慕凌君听的仔细，这病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墨菊说不过自家主子，只得同翠竹一起，将文妃从床上搀扶起来。 文妃才起身，上位坐定，慕凌君便行了一礼。 “见过文妃娘娘。” 对不起，映月姐姐，雪儿来晚了。 文妃摆了摆手：“免礼。” 继而转头看向翠竹：“给慕贵人看座。” 翠竹应声，转身拿了张椅子，送至慕凌君身前。 慕凌君坐下后，文妃这才开口：“不知慕贵人此次前来，除了请安，还有什么事情？” 慕凌君笑着摇头道：“并无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住在这庆淑殿的偏殿，多少要同您来请安的。”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像我这般的，也来看一眼。”文妃轻咳了两声道。 “娘娘这话便是见外了，无论如何您都是娘娘，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 文妃点点头：“如今这世道，难得见你这么规矩的了。” “娘娘您这病有多久了？”慕凌君柔声问道。 摇摇头，文妃无奈叹气道：“这病，可是有些年头了，算下来，有整整四年了。” “四年。” 便是她死的第二年，就如此了？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有此突变？ “娘娘因何而病？”慕凌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生怕文妃因着久病，而导致情绪敏感，对他人的问题，会多想。 文妃却是不甚在意道：“太医说是急火攻心，遂便至此的。” 急火攻心...想来定是有大事发生的，只是，这事她却也不好问。 想来，还是回去叫秦然打听一下为妙。 “还没问过，慕贵人是哪家的小姐？”文妃轻声道。 “娘娘真是过誉了，嫔妾哪是什么小姐，不过入宫前是个太医罢了。” 慕凌君并没有说自己现下的父亲，是太医院院首孙光正。 只是说了自己之前是太医，不过是希望文妃能够相信她，日后她若是能够得些文妃的信任，也能为文妃开些药。 “太医？太医为何会进宫中为妃？”文妃奇怪道。 墨菊和翠竹也忍不住小声交流着。 墨菊小声对翠竹道：“在太医院不曾见过这位太医啊。” 翠竹却道：“你见过的太医能有几个，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 两人这面刚说完，墨菊不服翠竹的话，便开口问慕凌君：“慕贵人，娘娘病重，奴婢时常往太医院跑，却是从没有见过您。” 慕凌君笑着回道：“太医院医众怎么说也有数十人，更何况，我平日只同师傅一起研究药材，遂你没见过也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墨菊说着，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来，太医院的可都是有名医界圣手，您师傅...却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怀疑自己啊，慕凌君心中忍不住轻笑。 “院首当初招收徒弟的时候，我还是个医女，不过仰慕院首的医术，便应了院首的要求，采了凤凰羽，遂成了院首的徒弟。” “太医院院首孙光正？”墨菊哑然看向慕凌君。 慕凌君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这一应，不仅是墨菊，连带着翠竹和三皇子，看向慕凌君的眼神都变了。 文妃的眼神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句，“能成为院首的徒弟想来是不错的”之类的话。 慕凌君知晓，她这是对自己还没有放下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