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警官隐瞒真情
夜深了。路上车辆稀疏,路面显得宽阔坦荡。 何绍军驱动小轿车向前飞驰。 路迢迢,野茫茫,一片片荔枝林,一块块香蕉园,一幢幢小楼,一座座小桥,从两旁忽闪而过。 车上静悄悄。 乘车的人好像都在欣赏窗外的夜景。其实,他们谁也没注意这一切,而是各自想着心事。 叶阿波钦佩叶丽丹胆识过人,她不按绑匪的指令,到澳门交款赎人,而断定绑匪隐匿在东莞。 她一走出深圳机场,就率领他们直赴东莞,寻觅绑匪踪迹。 他赞成叶丽丹的分析和部署,但他十分担心老爸的性命安全,也牵挂家里人的安危。绑匪没有勒索到500万元美金,该不会将老爸杀害吧?该不会对他妈咪和弟弟妹妹下毒手吧? 韦若斯一门心思分析绑匪的去向和人质的处境。绑匪调他们去马尼拉,还要调他们去澳门,都是玩的老鼠逗猫的鬼把戏。将他们玩疲了,再出其不意,取走赎金。 他们绝对不上绑匪的当。根据各种情况分析,绑匪隐藏在东莞的可能性极大。他们嘴里答应绑匪去澳门,而行动上则深入东莞,寻觅绑匪踪迹。 他很想给叶丽丹好好参谋,可他毕竟对珠海、东莞的社会环境、治安状况、地理地貌、风俗人情不熟悉,拿不出有价值的意见。随着两地警方合作的不断深入,尤其是1997年湘江回归以后,作为一名负责湘江与内地合作事务的警官,对这些方面的知识需要的越来越多,他要乘这次机会,多搜集,多学习,多掌握,不懂的问题就向叶警官、何警官请教。 叶丽丹微闭双眼,头枕靠椅,鹅蛋脸显得超乎寻常的平静,表面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其实,她内心正如南海的波涛,奔腾不息。 她想得最多,最复杂。因为她面对的矛盾最尖锐,承受的痛苦最沉重。母亲的安危、女儿的安危、马来西亚老板的安危,都系在她的心头。 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速离马尼拉,也不按绑匪指令去澳门,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牵挂着母亲、牵挂着女儿,而存有私心,急回东莞?她明白作出这一决定是要担很大风险的。只要自己没有私心,风险再大,她也无所畏惧。 此时,她强迫自己,不想母亲,不想女儿,只想如何解救人质马来西亚老板叶正光。 眼下,珠海刑警是否查明绑匪在东莞的窝点?是否找到人质的下落?该不会一无所获吧!珠海刑警有着侦破无数大案要案的光荣传统,尤其是在惩治绑匪,营救人质方面,更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那年,澳门绑匪陈志坚绑架澳门成昌烟酒行老板老敬芳、经理梁铁成,潜入珠海,向其家属勒索30万元美金。那是澳门近80年来发生的一起最大绑票案。震惊港澳,影响世界。 一时间世界各地到澳门、珠海投资经商、观光旅游的人大为减少。以粤澳治安联络官、珠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周有祥为首的一班刑警与澳门警方密切联手,采取声东击西,诱蛇出洞的办法,在拱北宾馆门口活捉了陈志坚。继而在澳门半岛的一座建筑工地的地下室里成功地解救出老板老敬芳和经理梁铁成。 哎呀!太可怕了!她想起老敬芳、梁铁成被绑架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情景。她眼前立刻浮现出女儿姝玲被囚禁在山洞中的一只铁笼子里,伸出手呼喊、求救的情景;女儿姝玲被捆吊在建筑工地的地下室里,头发湿淋淋,浑身是伤痕的情景;女儿姝玲被按倒在出租屋的水泥地面上,周围是一双双狰狞的眼睛,一颗颗烧红的烟蒂,稚嫩的脸上、手上、腿上烫满血泡的情景。 “天啦!” 叶丽丹惶恐、惊叫。 韦若斯、叶阿波奇怪地望着她,问: “叶警官!你怎么啦?” “丹姐!你怎么啦?” 叶丽丹自知失态,赶紧装得若无其事地说: “对不起。我做了一个恶梦。一条龙从南海跃出,朝我们扑来。” “好啊!好啊!” 叶阿波高兴地说: “龙是吉祥之物。我妈咪常说,梦见蛟龙腾飞,必有好事来临。看来,此次东莞之行,肯定能顺利解救我老爸。” “是啊!是啊!” 韦若斯嘴里连声附和,心里却颇感奇怪,像叶丽丹这样大智大勇的人,怎么会被恶梦惊吓,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暗暗观察叶丽丹的眼神。 何绍军没有吭声。 他知道叶丽丹心里有痛苦。 不过,他只以为叶丽丹是想到了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母亲。此时,他还不知道叶丽丹的女儿姝玲被绑架。 何绍军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拨通了中山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住院部的值班电话: “喂!请喊408房的姝玲小姑娘接电话。如果她睡了,就喊邝美蓉小姐接电话。” 叶丽丹听了,赶忙制止: “这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电话!吵得值班护士不安。关掉,关掉,赶快关掉。” 何绍军说: “医院的电话,只有这深更半夜打起来才快捷。没关系,总得让值班的护士有点事做嘛。” “关掉!关掉!” 叶丽丹仍然坚持。 “反正人家已经喊去了。看,这不是来了吗!” 何绍军说着,对电话那头回答: “喂!我是何绍军。你是邝小姐。哦!麻烦你啦!姝玲小姑娘呢?” 叶丽丹生怕露出马脚,一把夺过何绍军的手机,与对方说话: “邝小姐!又给你添麻烦,连睡觉也不得安宁。” 她为了不让韦若斯、叶阿波知道她母亲病危的事,她含糊地问: “还是跟前两天一样吗?哦,是一样。” 何绍军侧过头,对着手机叮嘱: “需要什么贵重药物,你只管要医生用。为了挽救叶母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 “叶母!” 韦若斯、叶阿波同时一惊,问: “叶警官!你母亲病危?” 叶丽丹遮掩: “不是我母亲。” “谁?” “是我一位同事的母亲病了,正在医院抢救。” 叶丽丹朝何绍军递眼色。 “是的!” 何绍军附和: “是我一位同事的母亲病危住院抢救,而我那位同事要出国办案,没时间服侍,只好请了同病房的病友帮忙照料。” “何警官!注意前面。” 叶丽丹生怕他又露出破绽,打断他的话。她很想知道天河派出所解救姝玲的进展,欲探问邝美蓉,派出所是否与她有过联系。但她顾虑身边的三个人,若是被他们听出,肯定会阻止她眼前的行动。她强忍着,不准备问。这时,却听到邝美蓉问道: “叶警官!你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都怪我,没尽到责任。我要是不离开姝玲,绑匪就没有机会对她下手绑架。嗯嗯……” 电话那头,邝美蓉哭得好动情,好伤心。 叶丽丹也想哭,但她不能哭。她抑制着泪水,说: “邝小姐!这不能怪你。只怪那些伤尽天良的人。你没有对派出所的同志说是我的女儿吧?” 邝美蓉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好稀里糊涂地回答,是我的女儿。这,这多不好意思呀?” 叶丽丹说: “你回答得很好,邝小姐。” 何绍军听着,感到很奇怪,但他听不出什么头绪,感到叶丽丹有什么重大事情瞒着他。他问: “邝小姐说什么啦?” “没说什么!” 叶丽丹回答,又对着手机说: “邝小姐!一切拜托你啦!” 她关掉了手机,还给何绍军,显得无事一样。 何绍军疑惑不解,一路上不时用探究的目光对叶丽丹进行仔细观察。 小轿车飞奔。 看看离东莞市区近了,叶丽丹打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东莞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 她在电话中一开口,东莞值班警官就听出是她的声音,马上向她报告: 珠海、东莞两地警官,根据绑匪打到湘江叶家去的电话,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窝点。 叶丽丹听了兴奋不已,她问明窝点所处位置,朝何绍军做了个手势。 何绍军点点头。 小轿车穿街过巷,朝绑匪的窝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