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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打量了一眼流渊,他走在他的左前方,侧脸苍白俊美,面色如常,似无所感。疏璃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二人七弯八拐后才来到石窟深处,这里从外观到内设全无半点府居的模样,空荡荡一片,中间只摆了个打坐用的寒玉台,散发着凛凛的白气。 就好像,这里的主人从未打算认真活着。 疏璃抬起手。 【“不要摸。”】 疏璃弯了弯眼,手指触上石壁。 流渊背对着疏璃,取出存放在石壁里的命书,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抽气。他转身时见疏璃将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笑。 流渊眉头微皱。 这座洞窟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每一块寒石上都被施下咒法,接触到与阵法不相容的肉身时会化出无形的罡风刃。 他没有提醒过疏璃。 “怎么了?”疏璃问。 沉默片刻,流渊道:“手拿出来。” 疏璃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原本细腻白嫩的手指和掌心被割出无数细小的伤口,血密密麻麻渗出,他微微蜷起指尖。 流渊垂下眸,伸出一只手,冰凉苍白的指尖抵在疏璃指尖上,轻轻闭上眼。 一股寒气自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疏璃手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流渊睁开眼,发现对面的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鸦黑长睫下眼底漾着浅浅的光华,是难以言说的欣喜和满足。 流渊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将命书丢给疏璃。 疏璃接住了,却没走,而是问:“我不会用太久,可以在这里看吗?” “……随你。” 疏璃确实不需要用命书太久,他只是想来确定一些事情。他在命书的扉页写下钟离笑的名字,下一刻,钟离笑的生平皆浮现出来。 “钟离笑,孟氏青仪所转生。……十九岁生辰,亡于楚夏之战。” 疏璃想了想,又写上江衍的名字。 “江衍,寿终正寝于八十三岁。” 果然。 钟离笑的死是必然的,江衍却不是。若没有前世的记忆,他这一生该平安顺遂、健康长寿。 “很棘手?”流渊忽然问。 疏璃回了神,“没。”他合上命书,“既然知道了结症所在,现在只要想办法把江衍拉出梦魇就可以了。” 流渊淡淡道:“乌决生的祸端,该让他自己解决。” “没有关系啦。这种事情我最在行。”疏璃笑了笑,“况且,他的境遇和……很像”,他说得含糊,停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想帮他。” “……” 疏璃将命书放在寒玉台上,“我得尽快赶回人间。”他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取下额上的凌霄玉,用手托了递在流渊眼前,“这块青玉灵气充沛,最适合温养魂魄,也能消去些这里寒石的戾气,应该是对大人修炼有些帮助的,大人就带在身边吧。” 流渊没有接,只是看了疏璃一眼。 “如果、如果你不想带在身边……”疏璃踌躇了下,飞快补充道,“那就留在这里,随便找一个地方挂着就好,不会碍事的。” 说完,他像是生怕被拒绝,把玉也同命书一样往寒玉台上一搁,匆匆地离开。 流渊静了一会儿,看向寒玉台。 台上月牙状的青玉由一根细细的黑绳系着,发出莹润的微光。 疏璃没有说这是他自己的原身,也没有说这对他的珍贵。 不代表流渊不知道。 按照疏璃本来的想法,他先用灵力把江衍衰败亏空的身体补好,再为他编一个与钟离笑白头到老的梦,等两人一生圆满后,江衍就该醒了。 然而江衍生性警觉,心志又极坚定,每次都能发现梦中逻辑的不通和颠倒,然后很快挣脱出来。 接连失败几次后疏璃终于停了下来。 【“他不相信。”】 【“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对江衍来说太过刻骨铭心,不相信也是自然。”】【“你说这叫活得清醒吗?”】疏璃有些茫然,【“他若是活得清醒,不至于把自己魇进梦里;他若是活得不清醒,又怎么会不相信我给他编造的幻境?”】【“大概……是太清醒了。”】亚撒轻道,【“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它的话音落地,却令疏璃蓦地沉默下来,良久才轻轻开口:【“亚撒,你在指谁?”】亚撒笑了一声,无比自然地反问道:【“除了江衍还能是谁?”】【“……”】疏璃没有回答,而是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锋,叹口气道:【“我觉得我的业务能力受到了极大的质疑和挑衅。”】但办法还是有的。 既然江衍不相信以外力编造的梦境,那么疏璃可以以真身入梦,亲自推动梦境的发展,给江衍和钟离笑一个好的结局。 说干就干。 疏璃正要结印施法,亚撒突然出声:【“等等,带上流渊。”】【“?”】 【“你们相处的机会。”】 疏璃反应过来亚撒的意思。流渊行踪太过不定,如果疏璃入江衍的梦一趟,出来后发现流渊又开始闭关,岂不是又要等个几百年? 虽然这样的剧情发展实在可怕,但疏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这个世界的男神脾气好像有点大,万一他生气了,一掌劈死我那怎么办?”】【“所以要找个好理由。”】 疏璃想到了他放在流渊那里的凌霄玉,瞬间福至心灵,【“有了!”】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锅极具古早风味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