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屋外的阳光真是好,初春里带着些暖意的风,好似吹来了生机和希望,可我却依旧颓靡着。 点上了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又奋力的吐出,可就连那烟雾也冲不破眼前的豪宅和豪车,我愈发的感到压抑。 只吸了一半,刚刚为我们开门的保姆来到我身边,抱歉的看着我,然后对我说道:“对不起,昭阳先生,我们家米斓小姐让我请你离开这栋别墅。” 我向屋内正在和米彩聊天的米斓看了看,强烈的屈辱感却让我笑了出来,半晌咬着牙点了点头,道:“明白……我走。” 我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过了身体向别墅外走去,那保姆却又小跑着追上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我,说道:“昭阳先生,这是米斓小姐给你的打车钱。” 我停下了脚步,双眼充着血看着那人名币上刺眼的鲜红,许久从钱包里抽出200块钱,放在保姆的手上说道:“这200块钱是给你们米斓小姐的,感谢她让我开了眼界,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傻逼的女人!” 第202章: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当我走出别墅的那一刹那,那压得我难以喘息的沉重感蓦的消失,可那屈辱感却挥之不去的缠绕在我的心头。 沿着别墅外的沥青马路走了一段后,我终于看到了出租车,随即乘车离去。 在去往市区的这一路上,我整个人是空乏的,好似看不到未来,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与米彩的这段爱情,我明白:最初的我们都盲目低估了现实生活给予的压力。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活该,米彩没有经历过爱情,她不了解身份差距下,爱情所面临的巨大压力,难道我还不明白吗?可即便如此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呢?也许在心底依旧渴望那座晶莹剔透的城池,渴望一份不被世俗尘埃所污染的爱情。 到达市区后,我直接去了车站,准备搭乘车子回苏州,却接到了米彩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听了。 “昭阳,你去哪里了?” “在回苏州的路上。” “……对不起,米斓不该让你离开,但是……她针对的是我,不是你,你别生气,好吗?” “你真的用不着安慰我,她针对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贫穷,你不觉得站在你的亲戚朋友中,我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吗?是我让你在你的家人面前丢脸了!” “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难过!” 我一阵沉默,心中苦涩的滋味更重,即便我有委屈,也不应该将米彩这个可怜的女人当作发泄的对象,终于放轻了语气对她说道:“我会努力的,为了你,也为了自己……你开心一些,剩下的事情,时间一定会给我们交待的。” …… 下午时分,我回到了苏州的老屋子,第一件事情便是脱掉了身上那套巴宝莉的西服,然后仰躺在沙发上,在看不到未来的茫然中,重复抽着烟,却全然不顾中午未曾吃饭而产生的饥饿感。 我问自己,为什么如此痛苦呢? 因为我爱她,否则我会没有任何负担的放弃这段感情,大不了过回曾经的日子,至少是自由的。 可是我无法舍弃,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那委屈和自卑统统转化为奋斗的动力,再去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让自己可以挺着胸膛去面对生活,面对那些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我终于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食之无味的吃完后,便陷入到了无事可做的恐慌中,可又不愿意太消极的去酒吧买醉,便再次选择了用散步的方式排遣心中的苦闷。 原本我并没有为自己设定目的地,可还是本能似的走到了那条护城河边,也许这里已经成为我在这座城市中唯一的避风港,我需要在这里找到一些安慰和寄托。 当我躺在那枯萎了的草坪上,享受着一阵阵吹过的春风,我的心渐渐平静,然后带着一身疲倦进入到了睡梦之中。 直到感觉有人推自己,才从沉睡中醒来,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发现简薇正坐在我的身边。 她笑了笑对我说道:“昭阳,我们又在这里碰上了。” 我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习惯性的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才说道:“最近我经常来,倒是你来得少了。” “这段时间公司太忙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来坐坐的。” “哦……向晨呢,他不陪你吗?” “他比我还忙,已经去深圳好几天了。”稍稍停了停又向我问道:“你最近烦心的事情很多吗?”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无奈的笑道:“是啊。” “和米彩闹矛盾了?” “工作上的事情。” 我不愿意与简薇将这个话题聊得太深入,于是又转移话题向她问道:“上次你真的带着汽油去阿吉的琴行了?” 简薇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桶里装的是水,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我哭笑不得的回道:“你是真的把他给吓唬傻了,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这么出神入化的演技啊!” “这和演技没有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简薇撇了撇嘴,却没有作答,于是两人陷入到沉默中。 大约坐了五分钟之后,简薇忽然向河岸边走去,我以为她有急事要离去,却不想她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只吉他盒,然后取出了那把吉他,又向河堤下走来,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不是还你吉他,只是希望你用这把吉他再弹上一首歌曲。” 我并没有立即回应简薇,只是看着那把有些地方已经被自己汗水侵染的泛了白的吉他,忽然便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 于是,终于从简薇的手中接过了吉他,向她问道:“弹什么歌?” “眼泪,范晓萱的眼泪。” 我回忆着那首歌,在心中扒谱,感觉没问题后,便对简薇点了点头,然后拨动了吉他的弦,将那首《眼泪》用吉他弹了出来。 我以为这只是我的独角戏,却不想简薇也随着伴奏唱起了这首歌。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但愿她永远不被改变,许多梦想总编织太美,跟着迎接幻灭,爱上你是最快乐的事,却也换来最痛苦的悲,苦涩交错爱的甜美,我怎样都学不会ha……oh 眼泪,眼泪都是我的体会成长的滋味,oh 眼泪,忍住眼泪不让你看见,我在改变,孤单的感觉,你从不曾发现,我笑中还有泪,oh 眼泪,眼泪流过无言的夜,心痛的滋味,oh 眼泪,擦干眼泪忘掉一切,曾有的眷恋,眼泪是苦,眼泪是伤悲,眼泪都是你,眼泪是甜,眼泪是昨天,眼泪不流泪……” 歌声渐止,我却在简薇的演唱中听到了明显的情绪,尤其是那句“爱上你是最快乐的事,却也换来最痛苦的悲……” 渐渐我也沉浸在这句歌词中不能自拔,因为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带着极大讽刺的总结。 失神中,简薇忽然做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举动,她从我的手中夺回吉他,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吉他扔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护城河里。 看着那随波沉沉浮浮的吉他,我的心翻滚起一阵挡都挡不住的绞痛,简薇却含着泪向我笑道:“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琴身已经开始进水,眼看吉他就要沉入河底从此彻底毁灭,我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轰然倒塌,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绒外套,翻过护栏,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护城河里。 第203章:你有过前科 我奋力的向那快要沉没的吉他游了过去,可是吉他却顺着水波的流动越飘越远。 冬天厚实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水浸湿,给我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再加上冰冷湖水的刺激,我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越来越不支,以至于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可心中却始终有一种潜藏的力量支撑着我,让我苟延残喘着去追寻那把吉他。 岸边传来了简薇模糊的声音,可我却在风浪声中听不真切,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了那把即将沉没的吉他,处于狂喜之中的我,忽然便泄了力,再次呛了好几口的水,而这时的我终于感觉到了害怕,随之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岸边游着,小腿却因为极度的寒冷而痉挛,我心中又急又慌,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接近。 这个时候,岸上的简薇忽然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毛衣,只穿一件单薄的打底衫跳进了河里,她奋力的向我游来…… “昭阳,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蹬着腿又用手扑打着水面,让自己不至于沉没,而简薇也终于游到了我的身边,她钻到我的腋下架住我,然后两人一起发力向河岸边游去。 ……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我和简薇都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一阵阵剧烈的咳嗽,身上不断的往地面滴着水,那把吉他也是如此,水连成一条线顺着弦往下滴落着,然后三道水迹汇聚在一起,好似带着我们之间数不尽的过去又流回到河里。 简薇的嘴唇煞白,浑身颤抖着,我用最后的力气爬到摆放羽绒服的地方,再折回去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因为害怕简薇抵御不住这湿寒的侵袭。 简薇却从我手中夺过手机然后向我摇了摇头,哽咽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拼了命的拿回这把吉他?” “我现在……很后怕,也后悔……可是当时我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看着吉他沉入河里,就好像我自己将要深埋在河底一样,这完全出于本能反应……不得不去做!” 简薇面色复杂的注视着我,我辨不清此刻从她脸上落下来的到底是眼泪还是河水,可她嘴角的抽搐确是真真切切的,数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冷的快要崩溃,简薇又将羽绒服外套披回到我的身上,然后从草丛上拿回自己没有湿的毛衣和外套,当着我的面脱掉了被河水侵湿的打底衫,换上了干燥的毛衣和外套。 她看了看还在滴水的吉他向我问道:“昭阳,这把……吉他还有用吗?” 我摇了摇头,道:“基本报废了……报废就报废吧。” 简薇有些失神的盯着吉他久久不言语。 我从地上抱起吉他对简薇,说道:“如果一定要彻底废了这把吉他,找一个我不在的时间吧,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 简薇从我手中接过了吉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了头,低声对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这里很难打到车的,再这么待下去你一定会着凉的。” 我抬头往鲜有车路过的马路上看了看,终于点了点头。 …… 简薇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的极高,可我们两个人还是冷的发抖,尤其是在河里,时间待得更长的我,但仍值得庆幸,至少捡回了两条命,因为在那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我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和简薇会因为体力不支双双沉没在那深不见底的护城河里。 一路疾行的车子很快便驶到了我住的那个小区,正当简薇准备将车开进小区里时,我却忽然看到了米彩的那辆q7在我们之前拐进了小区里,当即让简薇靠路边停下了车。 临下车时简薇对我,说道:“昭阳,回去赶紧换了衣服,别着凉了!” “嗯,你也是。” 简薇点了点头,在我为她关上了车门之后,便启动车子离开了。 我走进了小区,坐在一个已经荒废了的小花园里,哪怕冻得牙齿直打颤,也不想回到屋里,因为不知道怎么和米彩解释这一身的水迹。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我不用看也知道是米彩打来的,在铃声快要结束时,我才接通了电话,却不先开口,生怕自己的颤音露了馅。 “昭阳,你在哪儿?” 我心思急转,对米彩说道:“在……方圆家喝酒呢!” “是吗?” “嗯……先不和你说了。” “昭阳……” 我听出米彩语气中的不对劲,带着些不安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和我说实话好吗?” 我抱着最后的侥幸,答道:“不是说了在方圆家吗?” “……你忘记今天卓美所有的中高层都去参加我叔叔的生日晚宴了吗?……我是提前退场的,你说方圆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