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 第40节
季严烨以替他赎身为由,要求两个人来一场对战,刚刚交手没几分钟,就掰断了他五根手指。 “季先生,我今后会努力工作,绝不让您再失望!” 至今手指仍隐隐作痛,老刘禁不住开口哀求。 但他随即又发现,季严烨今天状态很反常。 男人的脸上破天荒没有阴霾,而是陷入了某种困境中,一直皱着眉沉思。 良久,他才问:“有女朋友吗?” “什,什么?”老刘结巴。 季严烨看他:“你这么大岁数了,连女人都没交往过?问你个问题,答好的话,今天的事儿我就不追究。” 老刘才说:“有过一个女朋友,三年前分手了。” 季严烨眯着眼睛看他:“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取得一个女子的信任?” 老刘:“…” 老刘声音晦涩:“季先生,这不是您最擅长的吗?” 从心理上让人臣服,似乎是这位与生俱来的本领。 怎么现在倒问起别人来了? 季严烨手指敲击桌面,自嘲的笑笑:“是啊,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身子后仰,懒洋洋又说:“这是你今年第二次犯错,该受什么责罚,自己去领,完事后向我汇报。” 老刘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好的,季先生。” 早知道刚刚就随便编个方法了,也省得受皮肉之苦。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只好转头出去。 季严烨想了想,又叫住他:“我一会儿要去看老爷子,你让阮锦和我一起过去。” … 阮锦回屋后,一直在看肖晴朗之前给她发的那张图片。 陈旧的报纸不像是作假,上面的报道白纸黑字,后面还有记者的名字。 她后来上网查过。 这个叫‘高小南’的记者现在仍然在这家报社工作,只不过已经升成了主编。 那么这个‘季某烨’年少时暴力伤人的新闻…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阮锦其实并不在乎季孝伟父子的死活,她又不是圣母,恶人自有恶人磨,坏事做尽便会迎来报应,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 那么季严烨便也是个‘恶人’吗?她并不知道,但是可以假设。 把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假设。 结论并不怎么好。 阮锦从前是一直相信着季严烨的,即便现在,她也仍旧隐约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是她不敢去问男人,害怕得到自己并不想听的答案。 他那么的坦诚,被揭穿后,一定会照实跟她说的。 或许也能说出什么理由,让她无条件信服。 两个人才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说到底,她还是不怎么了解他。 就连他的童年,他的家人都没听他提起过。 忽然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她过去打开,外面站着老刘:“阮小姐,季先生一会儿要去医生看季老,麻烦您准备一下。” “我也要去吗?我不想去。”阮锦耷拉着眼皮子。 “季先生说,你们两个人结婚后一直没有拜见过双方长辈,基本的礼数不能丢。”老刘脸色有些白,一直在呲牙。 “你怎么了?”阮锦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您赶快准备吧。”他就赶快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路的姿势还是一瘸一拐的。 难道是打架受伤了? 阮锦盯着老刘的背影看了几秒,就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想着要去见长辈,她就想挑深色的裤装,最好要正式一点,结果各种翻找,只找到了当初面试时的西服套装。 阮锦:“…” 行吧,这个也很正式,长辈看了会很喜欢的。 她拎着包出来,季严烨已经坐在车上等她了。 见她弯腰上了后座,男人上下打量两眼,挑挑眉:“编剧的工作辞了?” 这好好的,怎么开始咒人了?他的工作才辞了呢! 阮锦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坐得板板正正,就是不想搭理他。 季严烨慢悠悠道:“没辞职的话,怎么又要面试新岗位?” 阮锦:“…”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调侃她的衣着? 她忍着吐槽的冲动,还是不说话。 前座的司机并不是老刘,而是换成了蒋律师。 车子平稳的向前,之后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望着窗外的风景,阮锦的注意力却渐渐跑偏,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倾听身边的一切动静,胡思乱想季严烨现在正在做什么。 “金金。”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一次她下意识回头,目光撞入他浅色的眸子中。 “怎么了?”两个人对视片刻,她才不情愿的开口。 “没什么。”季严烨笑了笑:“就是想叫一叫你。” 阮锦抿抿唇,重新又转回头去,莫名其妙,耳朵有些发烫。 … 季老爷子自从三年前开始,一直住在中心医院顶层的疗养病房。 他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又身患绝症,整个人瘦得就剩下一副骨架,薄薄的皮肉裹在上面,不成人形,但神志还清醒。 各项身体机能退化,其实早就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只是靠着昂贵的药物和医务人员劳心劳力的救治,才能勉强挨日子。 阮锦看到老人的那一瞬,禁不住就有些心惊。 一瞬间又想,如果有一天她到了同样的境地,她肯定不会如此痛苦的活着。 高级病房内充满了淡淡的香薰气息,但仍然遮不住药味和病人身上陈腐的气息。 季严烨却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平静的转动轮椅向前,伸手取下了季老爷子脸上的呼吸罩。 转头问旁边的护士:“可以跟他聊几句吗?” 那护士点点头:“可以,但尽量简短些。” 季严烨低头望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神情。 他平静道:“不是一直想让我过来吗?有什么话就说吧。” 季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睁着,勉强撑起细瘦的手臂。 “amy…amy…” 他喃喃的重复着同一个名字,像是通过这个小儿子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眼神中充满眷念与不舍。 阮锦站在旁边看着,总觉得老爷子叫得,应该是一个泰国女人的名字。 泰国女人?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内心倒是感慨起来。 想不到这季老爷子花心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也是个痴情的人。 老爷子甚至不清晰,话也说不了几句。 之后又呼吸不畅,情绪激动导致心律失常,涌进来几个医生又是好一翻救治。 护士要求家属离场,阮锦和季严烨两个人就到了病房外头。 寂静的长长走廊尽头,蒋律师站在那里,看到季严烨的眼神示意,便识趣的又走远了些。 阮锦的心绪还沉浸在刚刚所看到的场景中,内心又是好奇又是震撼。 季严烨问她话时,她也不再不理会。 男人的声音很淡:“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她便说:“你父亲叫得那个泰国女人的名字…是你妈妈的名字吗?” “嗯,她叫amy,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季严烨说。 他像讲故事似的,完完整整向她叙述自己的家事。 “我母亲是泰国人,到离世前也不能完整说几句中文,她是被我父亲从家乡清迈带回来的,因为在他下榻的酒店做服务生,被他看上了,就必须来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阮锦之前只听肖晴朗说过,季严烨的母亲是个泰国人,却并不知道更多。 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她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季严烨继续说道:“她不喜欢我父亲,却又不能不争宠,要不然就会被其他女人欺负,只好做了试管婴儿,把我生下来之后,就交给保姆养着,很少来看我。” “她以为有个孩子,就能在季家过得好,结果并不是这样,我父亲的花心改不了,即便年老,女人还是一个又一个,所以在我五岁的时候,她跑了,跟着季家的一个保镖,跑回了泰国。 而这时,我父亲才又开始想她,派人疯狂找她,因为我和母亲眉眼有几分相似,我父亲闲暇时就会叫我过去,指着我的面容辱骂嘲讽,他其实未必在乎我的母亲,只是痛恨被人背叛,而我就是被迁怒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