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北湖就是荷花村种地的地方。朵朵家的这个菜地就在北湖入口的那个坝子上。她向着北湖脚下生风的飞快赶了去。 朵朵家穷的很，平时吃菜都不去集市买的。就靠着这二亩地的菜。有时逢集了还能弄去卖。现在奶奶正拿着一个大筐子不慌不忙在那摘菜呢。旁边的另外一个大篮子已经装满了放在一边。 朵朵怒火中烧，心一横，暗道，这是我家菜地，凭什么你从来不来种菜，每天都来摘，还一次摘那么多。 朵朵很有气势的走到坝子上，阴阳怪气的大声说道：“奶奶这是特意帮我摘菜呢。那摘这些也够了。摘多了不新鲜了。” 何氏吓了一跳，平时这个孙女很怕她的，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今天怎么这么大声。不过她只愣了一会，就冷嘲热讽道：“我来我儿子地里摘点菜给我这个老人家补补身体，怎么就成帮你摘的了？” 朵朵尖声道：“我爹跌断了脚，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你一次都不去看他，你还当他是你儿子吗？现在你摘菜了，就知道你还有个儿子呀！” 底下的庄稼人也都开始抬头看这场闹剧了，时不时的有人讨论。 “哟，何婆子一次都没去看过吗？我听说那李家老三跌的很严重的。” “哪能去看呢？去看不要钱的呀。腿跌断的那天人家何婆子将门拴的紧紧的，就怕来找她借钱。” “人哪能这样做呢？这真是亲生的吗？” 底下的声音越讲越大，传到何婆子耳朵里，更是让她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三儿子一家不都是任她拿捏的吗？这个朵朵竟敢来挑茬。她颠着小脚快速的从田里走到朵朵面前，指着她的脸，恶声大骂道：“你小小年纪也来议论长辈的事情，你这个不孝女，小心天打雷劈。” 朵朵一下子跪倒在了何氏的面前，发出沉重的“嘭”的一声，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像下大雨一样从小脸上划过，她声泪俱下的喊道：“奶奶，我求你了，你给我家留条活路呀。我家这几天都快揭不开锅了。又欠了一身的债。爹的病可都靠着这个养呢。” 朵朵拽着奶奶的手朝着自己打，哭的声嘶力竭的：“你打死吧。我是个女孩，是个陪钱货。你从小就骂我，说我早死早好。现在你就打死我。我死了希望奶奶能够不要再生气了。留点菜给我爹呀。” 坝子底下的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离坝子远的人也都被朵朵凄厉的哭喊声给吸引过来了，左右一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十来岁的小女孩跪在亲奶奶面前求死呢，只求能留点菜让爹爹活。多孝顺的孩子，看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底下人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我说何婆子，你怎么能这么逼自己孙女呢，那不是你亲生的吧？” “何婆子就是心狠呀，前些年分家分家的，还不就是因为她三儿子生了病，借了高利贷。何婆子怕连累她自己，硬是把自己的儿子给赶出家门的。她心狠着呢？” 那何婆子听底下的人越说越过份，转过脸就冲着底下高吼一声：“你们都他妈咸吃萝卜蛋操心呢？老娘的事要你们管，都给我滚。” 底下几个血性大的婆子哪能受得了她这么骂，也冲着何婆子大骂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贱东西，你骂谁呢，你吃了屎吧，嘴巴怎么这么臭呢。” “你个猪油蒙了心的老东西，涨良心的老货，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你小心阎王收了你呀！” 现在何婆子惹了重怒，开始和底下的人骂了起来，朵朵看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就跪在地上看好戏，时不时的抽咽一声。 村里有的人看事情要闹大了，怕打起来，就去何婆子家通知了老李头。老李头是个爱面子的人，哪能让自己的婆子出尽洋相，跟着就来到了坝子下。 众人和何婆子是越骂越激烈，什么难听的都出来了。老李头听得羞燥。上去就拉着何婆子的脸很家拖。“你还要不要你那个老脸了？赶紧和我回家。” 何婆子一开始还不愿意走，被老李头硬是拖走了。临走前老李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朵朵。 等人都走尽了，朵朵拿起了地上何婆子留下的两个大篮子就回家了。后天就逢集了，这去卖还值不少钱呢。等聚多了就可以去镇子上给爹买止疼药了。 往家走的路上可巧碰见从地里回来的娘和哥哥。 她娘张氏担心的问她：“你奶没打到你吧？” 朵朵吐了吐舌头：“就打了两下就和底下的人吵起来了。” 张氏面有不愉之色：“你奶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偷菜也就算了，还打人了。” 她哥李丹峰也在旁边气呼呼的说：“还叫她奶奶呢，就凭她做的那些个事，根本就不配做奶奶。” 张氏叹了口气说：“毕竟是老人，你这话可不要再说了。” 李丹峰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显然是不服气。 张氏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少惹她便是了。她摘就让她摘。她不闹事就行了。平白让别人家看了笑话。” 朵朵插嘴道：“话不能那么说。你越忍着她便越欺负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些年我们家对她还不够好吗？就算再穷，每个月也是准时给大屋300文钱的。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她帮过我们一把吗？” 张氏轻轻打了她一下：“原先你都能忍了，怎么这几天脾气这么火爆？“ 朵朵心里一凉。不好！暴露了，可不能一下子就改变了性格，让人看出了端倪，这别人要是看出了她是穿越的，那肯定要把她当成妖精什么的烧死，太残忍。还是一点一点的改变吧。她点点头，小声的说道：“没火爆，就是不想让她把咱家菜都摘了。咱家还指望菜园子活呢。” 张氏柔声道：“我不是怪你。咱家朵朵孝顺又能干咧。” 虽说要忍，但是朵朵的话就像是高处落下来的小石子，在张氏死水一样的心里荡下了一圈波澜。对于何氏那样的婆婆真的是忍忍就能过下去的吗。以前为了四弟读书，她连亲生的大女儿都卖了。但是婆婆依旧讨厌她，相公一得病，他们一家就被赶出了李家。相公可是婆婆亲生的儿子呀，摔断了腿婆婆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要说是没时间来看，怎么到地里偷菜就有时间了。 张氏忍住自己心中的痛，“等会回家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你爹。他病着呢，不能再受刺激了。” 朵朵和丹峰点头应下了。 三人一回家就看见门前放了二盆清水和二双鞋子。正是小七准备的给娘和哥哥换的鞋子。朵朵将菜放在了屋子里。转过头来亲了亲小七：“小七越来越乖了。” 有这样的弟弟，朵朵真的觉得挺感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几个人都饿了，做在桌子旁大口的吃了起来。 丹峰夸道：“小妹，你这几天做饭的手艺真是大有长进呀。太好吃了。比娘做的都好吃。” 朵朵心里暗道：“那不是肯定的嘛。我可是在里面放了不少调料。又比娘舍得放油。” 娘看着丹峰俊秀的脸被晒得火红火红的就道：“一会我去叫你二叔家来个人，他家男丁多，这几天水田还没放水，叫一个过不帮咱家插秧。” 青峰笑：“你还是别去了。准有一大把借口不来。去了也白去。” 张氏犹豫了下。分家这几年，每年都去叫，但还真没有一年能有人来帮忙的。 朵朵连吃边说：“娘你就去看看呗。今年他再不来帮咱家，咱也不去帮他家了。” 张氏提着两斤排骨就去了二哥李知夏家。朵朵怎么劝她不要提排骨去她都不听，说什么求人办事，东西当然是要买。朵朵心里哀叹一声，二叔找咱家办事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拿过呀。可怜了我的排骨呀。 张氏提着排骨就去了二哥家。张氏一家是最先被分出来的，给的房子也是最旧的，又靠近老街那边，离集市比较远。但是二哥是后分出来的，二哥又会闹，给的房子也就比较的好，是在新街这边的。给二哥的弟也有十来亩。 二嫂王氏给她开的门，看见她手里排骨就给拎了过去，嘴都笑得合不开了，“你说你，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真是的？” 张氏看着王氏手里的排骨，顿觉无语。 王氏招呼着她李张氏进去坐。“你说说，我也不知道你要来，不然我就多做点饭了。” 王氏说这话明显就是没做张氏的饭，不能留她在这里吃饭了。张氏又不是傻了的，忙说：“我在家吃过了的。” 王氏拿出了个椅子让她做，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呀？”王氏可比张氏过的好多了，虽说比张氏的年纪大，但是不用她天天下地干活呀，那皮肤就比张氏好。张氏今天穿的是灰色的土布做的一件袍子，洗的都有点掉色了。前面衣襟处还点掉色。反观那王氏却穿着一件星星的裙子，上面可是一个补丁都没有。王氏看着张氏的衣着就有股优越感，就算没有张氏长的漂亮那又怎样，这人呀靠的还是衣装。 张氏开口求人也觉得不好意思，鼓足了勇气，堆满了笑，讨好的说：“二嫂，我当家的摔断了腿，我就想让二叔去帮……” 王氏一拍大脚，一脸歉意的说道：“你找不来和我说，前些天我就说好了要去帮我娘家插秧的。你也知道，这人的信用可是很重要的。下年你要是再需要帮忙，可要早点说呀。” 这王氏的娘家可是小王村里出了名的破落户，王氏的哥哥那就是个无赖，成天就在街上干些偷偷拿拿的勾当。可以说王氏的娘家根本就没有地。 张氏心里憋着口气，对着王氏一家真是心寒了。 朵朵打着灯在门前等娘，看着娘的脸色她就知道王氏肯定不愿意帮忙。 她笑了声说：“娘，他不愿意来也好，咱家不跟那样的人家有瓜葛。二叔家向来是只能占别人的好，对别人是一毛不拔的，那排骨就当是拿去喂狗了。” 张氏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不要这么讲长辈。” 朵朵腾地炸毛了：“他要有长辈的样子别人才能当他是长辈呀，你看他做的这些事哪一点有长辈的样子？这些年他在我们家身上有花过一分钱吗？自打我记事起就自己我们帮他家干活，有什么好吃的都得给他家一份。你看我们家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人家现在富贵着呢，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好了。” 张氏沉默了。家和万事兴，她一直想把这个大家庭过的和和睦睦的。有些事情她看的透却不想计较。没分家前她和相公一直勤俭持家，农忙时干活最多是她家，吃的最少的也是她家。她尽心尽力伺候婆婆，换来的却是婆婆整天的谩骂。她家一欠账，就被分了出来自己还。婆婆疼小儿子疼的像命一样，知冬从十岁就上学，到现在都二十五岁了，什么功名都没考上，婆婆一样让他继续念。这偏心都都偏的没边了。 朵朵知道她娘原先就是个包子，一时也改变不过来。看到娘一副伤心的样子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她不改掉这个包子的性格，伤心的还在后面呢 朵朵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把青木给她50两银子的事情告诉娘，就娘这样的性格，要是奶奶装个可怜来借钱肯定就没了。她得把50两银子装在自己身上，搞点发家致富的事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还黑着呢，干活的人本来就起得早，她得趁娘和哥哥还没起就把早饭做好。这样他们一起来就能吃到热呼呼的早饭了。 说是早饭其实也简单，就是放点葱姜炸锅，然后兑上水烧开，下点面条吃点咸菜就行。 哥哥和娘过了一会也起来了，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快速的吃好饭就下地去干活了。 朵朵将她腌制过夜的白菜用清水洗了个四五遍，之后用干净的冷开水冲洗了一下，挤干了水分。 家里的糯米粉也剩下不多了，等明天逢集的时候得多买点。她抓了把糯米粉放入水里给拌匀了，然后放在了锅里煮。边煮边搅拌，直到冒泡为止，这个时候加了糯米粉的水看起来就粘稠多了，朵朵将它放在一边冷凉去了。 一时半会也凉不透，朵朵又把家里的猪，鸡，鹅全部喂了一遍。 朵朵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只是辣椒，不是辣粉，做韩国泡菜必须加辣椒粉。要将辣椒磨成辣椒粉需要在磨。就算有石磨也得有骡子才能拉得动。这还真是个问题。 村里有石磨朵朵又敢去借的人家就只有秦家了。 等小七吃过早饭，朵朵从空间里拿出了五斤辣椒装到了小篮子里，又布给盖上，去了村里的杂货店秦家。 秦家只有一个女孩秦依依在家。秦依依的家人去镇子里进货去了。 朵朵腼着脸说：“我想借你家的石磨用下。” 秦依依很客气，抓了袋花生给小七，“石磨没人用呢，在后屋里，你随便用，那骡子也乖顺的很，你们俩吃过了没有，来我家吃点吧。我就一个人吃，无聊着呢。” 朵朵忙推辞，“我们在家吃的饱饱的呢，再吃不下了。” 秦依依看着朵朵的大篮子，好奇的问：“你这是打算磨什么呀？” 朵朵想了想，掀开了篮子上的布说：“我在山里捡到了这个红色的果果，这几天我在家把他晒干了，就打算来磨下玩。” 秦依依看着那晒得干焦的辣椒，笑了笑说：“这个果子我可从未见过呢。” 朵朵讪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秦依依说：“你进去磨吧。我还要去看店。先出去了。” 朵朵“哎”了一声，“你去吧。我自己能行的。” 小半个时辰那些辣椒就磨好了，朵朵看杂货店生意挺好的，就远远的喊了句：“秦姐姐，我走了。” 秦依依从柜台里拿出一大袋绿豆说：“别动，等一下。” 朵朵说：“你家的东西也是留着卖的，我不要，拔腿就要跑。 秦依依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现在正是插秧的时候，绿豆茶解暑的。你拿去熬给你家人喝。你看，你家的地都是你娘和你哥在照看着呢，可不能倒下了。”她说出这些话后，边耳朵尖都红了。也许十二岁的朵朵确实不知道秦依依是什么意思，但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在琼瑶剧中长大的朵朵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这个温柔漂亮的秦姐姐是喜欢哥哥的呢。朵朵笑道：“你放心。我一定熬给哥哥喝，只说是秦姐姐的心意，他一定乐得找不到北。” 秦依依急得忙跺脚，“是给伯母的，不是李大哥，你千万不要乱说。” 朵朵被她的小女儿娇态闹的笑死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她倒是愿意叫嫂子的。 到了家里，朵朵将凉掉的糯米糊糊端了出来，很里面倒了半斤辣椒粉。让小七负责将糯米糊糊和辣椒粉彻底搅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