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大婆有些感慨地说:“这是你太公用的,既是工具也是法器,他说不能让女人碰到,连我都没有直接碰过呢!” 我知道这把鲁班尺非同小可,小心翼翼放下,拿起油纸包着的书,把油纸一层层揭开。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破书,卷边缺角还有虫眼,封面是一种粗糙硬纸,上面写着“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字是用毛笔手写的。 我小心地翻开封面,第一页仅有几行繁体隶书写的字:修习本门秘法必定孤贫夭三者得一非本门弟子勿视勿学。 我笑了起来:“太婆,这是骗人的,是怕万一书落到外人手里,吓唬别人不敢学。” 太婆凝重地摇了摇头:“只怕真有其事,俗话说‘算命先生半途死,风水先生无处埋’,在阴阳先生中也有孤贫夭的说话。只因他们泄漏天机太多,或是替别人化解了应得的罪过,或使用邪法牟取私利……你要学这本书里面的东西,一定要牢记不能用它来发财,更不能用来害人。” 不用来害人容易办到,不用来发财对我来说真有些难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婆你当年还当土匪呢,我冒着受诅咒的危险学到了本事,为人做事拿点报酬,让自己和亲人生活过得好一点为什么不行?不过这话我不会说出来。 我再往下翻,全部都是手写的繁体字,书中没有目录和页码,并不是很规范,除了正文外还有不同笔迹的小字注解和心得,显然曾经多人持有并阅读过这本书。大略翻了一下,整本书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制造篇、风水篇、咒法篇。 制造篇里面主要是制造机关和器物,大多是术语和尺寸,没有基本知识介绍,看得我晕头转向;风水篇主要讲建造各种建筑的禁忌,比如门不能比厅高,门前不能有土堆,大门不能对着别人的大门,门的宽度要符合吉、义、财、官的尺寸等等;咒法篇里面有很多法术,前面都是治疗性的,如止血咒、安胎符、化骨水、治毒疮之类。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咒法,所以一页页认真往下翻,除了文字外还附有图文、符文。这里面的符文与我以前见过的道符有明显区别,有很多像是木匠常用的符号,我敢打赌我爷爷做木工时,随手画的一些标记就与这里面的符相同。新的庙宇如果还没有上油漆,梁、柱上也能看到类似的标记或符号。 当我看到一个用来镇压棺材的符文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图案我很熟悉,如果从空中俯视荔湾广场,建筑结构就是这个图案,只是稍加变型而己。我明白了,荔湾广场的最后建造者,也请了高人,设计出这特殊的结构镇住煞气,才能安然建成。也许木匠行业已经没落了,但是先辈的智慧还在不为人知地被运用,有的东西永远不会过时。 太婆说:“书和尺就交给你了,你收好了再慢慢看吧,把床搬回去。” 我应了一声,正要把书收起来,书页翻动之际,却有一张纸片掉了下来。我捡起来细看,是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粗纸,上面沾了一些黑褐色的东西,像是血迹,这种纸现在很少见了,几十年前却很常见。摊开一看,纸上弯弯曲曲画着许多线条,看起来像是相互连接的山洞,上面标有一些圆圈、三角型、箭头之类的符号,画工拙劣,像是小孩子或文盲的涂鸦。 “这是什么东西?”我把粗纸递到了太婆面前。 太婆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当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后来洞宫山的土匪散伙之后,我也去找了几次,没有找到类似的山洞,那些标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太婆提到她父亲,语气平静,不知道是对她父亲没什么好印象,还是事隔多年有些麻木了,对这张图也没放在心上——一个人活到了九十多岁,估计大部分东西都已经看淡了。 我把纸张折回原样夹进了书里面,如果不是很重要,杨老子不会在临终前塞给太婆,那么会不会是藏宝图呢?杨老子身为洞宫山的匪首,打劫富户得到的东西他肯定分最好的,多年下来存些财宝是绝对有可能的。我太婆应该是最熟悉“土匪窝”和杨老子的人,她都找不出来,我的机会就更渺茫了,所以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我把房间里面的东西还原,立即如饥似渴地开始研究《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中的法术咒语。有些法术需要练习一段时间才能有效果,有的法术虽然简单并且立即生效,但无法测试,比如止血咒法,我不可能割自己一刀来测试吧?翻了一会儿,才让我找到了一个既简单又能立即测试的小法术,叫做“闭门法”。 这个法术很简单,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写一个“紧”字,画几个符号,按到关好的门上,念几句咒语,门就打不开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相信,这没有科学道理啊?我把大门关了起来,依法施为,结果让我既吃惊又兴奋不已,大门真的打不开了,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就像是被千斤重物顶住。我再按照解除的方法试了一遍,又能正常打开了。 书中有小字注解,此法会慢慢失效,最多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如今大家都装了高科技的防盗锁,似乎用不上它了,但是它证明了书里面的法术是有效的! 这一次我是真的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也许我的人生将从此改变。 【第二卷 灵兽】 第一章 再去广州 如果不是徐家请人用邪法害我,我太婆不会下决心把太公的遗物交给我,所以我学习书中的内容不仅是好奇和好玩,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丝毫不敢马虎。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徐家在接下来几个月内连连倒霉,已经没有能力来害我了。 这事还得从徐德成请来的那个人说起,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亲属自然不肯罢休,大吵大闹要钱要解释。徐家是强硬惯了的人,当然不可能要多少给多少,对那个老头突然死亡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于是人家就到派出所报案,向法院递状纸了。 事情闹大了,引起了上级领导的注意,作为村干部居然聘请神棍,还出了人命,影响非常恶劣,必须严肃处理。这么一查,又查出许多问题来了,徐家垄断乡村客运和收购市场都是非法的,还有什么作风问题、腐败问题等等,外人也不知道具体案情,总之徐德成被请走了。 徐德成的大儿子徐广仁到处奔波打点,可能是太心急,开车路过一处急转弯时,连人带车飞出了悬崖掉进河里,尸体都没有回村直接去了火葬场。白发人送黑发人,徐寿来悲痛之下病到了,送到医院一检查,居然已经是癌症晚期…… 一连串的打击把徐家击垮了,徐寿来不肯接受化疗,挣扎回到村里,来求我太婆。他以为是我太婆对他们家使了诅咒,可是我们确实没有诅咒徐家,再求也没有用,闹得我们一家烦死了,只能白天也关起大门,堵上耳朵。徐寿来又去求张灵凤,甚至给她跪下了,张灵凤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徐家,徐家落得这样的下场是自己找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别人无法改变结果。 徐寿来没撑多久就死了,徐德成被放回来了,但所有名誉和身份都被消尽,大部分财产被没收。徐家从此一蹶不振,做什么都不顺利,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来害我了。 这也是给我敲了一个极大的警钟,牢记不能用邪法来害无辜的人! 这一段时间,我都在专心学习秘笈中的知识,但是收获却比预料的要少。首先制造篇里面的很多专业术语我看不懂,问我爷爷他也一知半解,因为他没有得到我太公的真传。而且那些机关和器物的实有价值不高,比如木牛流马诸葛弩,机关枪都快要淘汰了,火车都上高铁了,谁还用这些东西?结果是费了我不少时间,没有造出一样东西来。 风水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现在建房子根本没有那么多讲究,与书上一对照几乎全是犯忌的,如果都像书上说的要横死、破财、重病、父子反目夫妻离异等等,大家都别想安生了。这个可能就像看相算命一样,有那么一点,但言过其实了,太相信就变成迷信了。但是再细细一想,现今自杀、凶杀、绝症、离婚、骨肉相残的现象确实很多,比古代不知高了多少倍,也许真的跟住宅有些关系。这个我目前仅是理论,还需要慢慢验证。 咒法篇是我最感兴趣的,里面的法术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治疗防御用的,比如止血、安胎、吹沙眼、闭门法、铁围城等;一类是请神、掩煞、破邪用的,如解退化、避邪符、合寿木、雄鸡掩煞等;一类是诅咒厌胜整蛊人的,轻者让人家的水烧不开饭蒸不熟,重者让人家怪异横生、重病恶死,歹毒无比。 最具威力的便是诅咒厌胜的害人法术,但是我不敢轻易使用,甚至连试都没地方试,所以学了几个月收获没有预料中那么大,感觉都是不痛不痒的东西。我发现如果我不当木匠、不当神棍,不使用害人的法术,这本书对我而言作用有限,想靠它发财很难,还不如去拜鬼求码…… 说真的,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何必冒着孤、贫、夭三者得一的风险学这本书里面的东西?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哪一个?只怕由不得我选择,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希望这个诅咒不是真的。 书里面有的东西我不太理解,曾经去请教张灵凤。她说各门各派的法术、咒语、符法都是不同的,甚至同一个门派不同分支因为师承不同也会有所差别。鲁班门的符咒法术带有明显的木匠职业特点,与道教的符咒法术有很大区别,与她知道的法术咒语也有很大区别,隔行如隔山,她没办法教我具体的东西。 那一次她是在通灵状态,代表的是她师父的意思,她说话时一脸傲然的样子,微有蔑视嘲笑之意,显然瞧不起鲁班门的咒法。我也明白了,这只是古代三教九流的人用来防身、报仇的小术,属于鸡鸣狗盗、旁门左道之术,登不得大雅之堂,名门正派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满天神佛就更不屑一顾了。 木匠擅长的应该是制造屋舍器具,降妖捉鬼是道士们干的,木医去念咒施法本来就有些不伦不类,越俎代庖,怎能比道士更专业?从那之后我就不再向她请教咒法方面的事了,关公面前舞大刀的味道可不好。 不能学以致用,又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强大,我对秘笈的热情渐渐降温,在家里待了三个多月过完中秋节,我再也待不住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窝在家里,伸手向父母要钱,这日子能过得开心吗?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当神棍的料,现在去学木匠活也不太现实,所以几经思考之后,我还是决定进城去打工。目的地我还是选在广州,一来熟悉,二来有可能找到老鼠安,追回我的四十万。 我几乎是身无分文了,但我不好意思开口向家里人要,在广州我还有几个熟识的朋友,借点生活费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我没向父母要钱。不料到了我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太婆、奶奶、妈妈都暗中塞钱给我,她们知道我没钱,在外面闯荡不容易,所以把她们的私房钱偷偷塞给我了……我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就算是我借她们的了,等我赚了钱再孝敬她们! 第二天早上我爸又给了我一笔钱,合起来总共有八千多,对于土豪来说,这还不够吃一顿饭,但是对我家里人来说,却是辛苦劳动省吃俭用很久才存下来的。 怀着沉甸甸的心和沉甸甸的口袋,我上了汽车,行李箱中带了太公留下的鲁班尺。 鲁班尺不仅仅是长度的度量单位,更是吉凶祸福的度量单位。比如一寸长用鲁班尺来量是在“财”字上,六寸长在“义”字,一尺六寸长也是在“财”字,二尺一寸长也在义“义”,二尺八寸在“吉”字……举一个例子,大门是一栋房子最重要的地方,宽度就应该落在财、义、官、吉这四个字上,所以单扇大门应该开二尺一寸或二尺八寸,双扇门宜开四尺三寸八分或五尺六寸六分。 秘笈中说,大门好比人的嘴巴,吃进新鲜饭菜瓜果能供养身体所需,精神健旺;吃进腐烂有毒食物则全身不适甚至死亡。所以大门要开吉利的尺寸,收纳吉祥喜气,拒进凶煞戾气。这个其实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不同的空间宽度能影响气体、气场、声波、光线通过,特定的宽度就能起到吸收对人有益的气息,或对人有害的气息。 我有些怀疑古人怎能有这样的智慧,后来无意中看到一个新闻报道,就深信不疑了。年初时西南有一次七级地震,新建成的号称抗八级强震的新小区和新学校,在地震中倒塌严重,没倒的也裂得不成样子,而紧挨着的一栋上百年旧宅却安然无恙,连瓦片都没有松动。这证明特定的尺寸和结构,能够缓冲或抵御地震冲击波,其原理根本不是现代的专家和科学能解释的,古人的一些智慧远胜于我们,现在闭着眼睛乱设计制造房子就是一种退步。 这段时间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看见什么东西都拿鲁班尺去量一量,看看是否符合要求。以至于现在有点启人忧天了,目测汽车的门和窗户宽度不对头,又不好意思拿出鲁班尺来量,一路上都在心惊胆战,怕会出事故。 还好,我平安到达广州了,时间是下午五点多。走出火车站,感觉一切都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熟悉的是城市的繁华喧嚣,人头涌动;陌生的是来往的人,没有一个认识,每天走过的人都不一样,谁都不在乎旁边走过的是谁。 我没有急着联系朋友,拉着旅行箱出了车站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我还没有想好该做什么,该在哪里落脚。说起来我现在也是个“专业人士”了,应该做些与自己“专业”有关的事,再去工厂当操作工不是个办法。 正走着,头顶上响过一阵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八哥低空飞过,落在前面一棵道旁树的小枝上,那小枝不足以承受它的重量,上下起伏似处于狂风中,而它却稳稳当当,随着树枝起伏,像一个绝顶高手在表演轻功。 八哥我见得多了,小时候还养过好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神和惹人喜爱的八哥。它全身黑羽,仅有双翅和尾部露出一点白羽,黑的黑得透亮,白的白得发光,头顶和两颊的羽毛黑中又带点绿色金属光泽,丝绸般的质感,全身似抹了油似的油光闪亮。 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只八哥,它也歪着头,用极有灵性的眼睛望着我,白玉般的小嘴,金黄色的爪子,额前竖立着一族短羽,非常惹人喜爱。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徒儿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第二章 前世的师父 我从来没有拜过什么师父,所以听到后面的声音并没有回头,肯定不是在叫我。 身后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啊,我忘了,你修为不够,转世投胎之后已经忘了前生之事,不认得我了。” 这话说得古怪,莫非是在拍电影?我忍不住转身往后看,只见一个老道站在离我不足三米远的地方,旁边并没有别人。他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道袍,背着一个同样脏的灰布包,头发挽在头顶随便扎着,肮脏又凌乱,估计很长时间没有洗头了。刀削脸尖下巴,八字眉小眼睛,一脸皱纹形成有些滑稽和奸诈的表情,下巴还有一丛半白的山羊胡子。 此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骗子,我没理会他,转身就走。老道叫道:“等等,你已经耽误了二十多年,还不迷途知返耶!” 我心里经常觉得自己白活了二十多年,所以听到他的话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老道紧接着说:“不过没有关系,既然让我找到了,三年之内必定让你记起前生之事,获得前世的修为,现在开始修炼还来得及。” 真是搞笑,我回头说:“你认错人了。” “绝对没错,就是你!”老道向前两步,一股异味随之钻进我鼻孔,我敢肯定他有一个月以上没有洗澡了。 “你找别人去吧。”我很委婉地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是骗子了。 老道像是一眼就看穿着了我的想法,笑道:“你是把我当成骗子了吧?这个不难,我可以立即证明给你看。” 我没有心情再理他,抬头再看树上的八哥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什么时候飞走了。多可爱的八哥啊,我心里微有些失落感。 老道说:“你恼恨我打岔,被那只鸟跑了么?这有何难,待我招来你看看。” 我听他说能把鸟召来,又忍不住停步回头,只见老道右手掐成剑诀在嘴边念念有词,再向天一指,喝道:“呼天天应,唤地地灵,爪羽鳞虫,悉听吾令,勿那八哥,还不速来!” 老道后方五六十米外的一棵道旁树上,一溜黑影冲开树叶,扑打着双翅向这边飞来,张开的翅膀下可见两团洁白,绝对是一只八哥。 那只八哥落在老道举起的手掌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并不飞走。玉嘴金爪,墨羽雪斑,这么漂亮机灵又神气的八哥几乎不可能找到第二只,正是之前我见到的那一只。 街边走过的人不少,见到老道伸手就招来一只这么精神的八哥,都啧啧称奇,围了过来,有人高声道:“卖给我吧,我出一千!” 另一人道:“一千能买到这样的极品八哥?我出三千!” 老道毫不理会旁边的人,笑呵呵问我:“如何?” 我也笑了:“没什么稀奇,这只鸟是你养的。” 老道问:“要怎样你才相信?” 我抬头向上看,想要再找到一只鸟,如果老道还能召来就是真有本事了。可是城里繁华地段,要找出鸟来还真不容易,天空一根鸟毛都没有,倒是不知名的道旁树开了些花,有两只粉白色的小蝴蝶在花叶间飞来飞去。 我有意刁难他,指着蝴蝶说:“你要是能把那两只蝴蝶召来,我就相信。” 老道撇了撇嘴:“这有何难?要不是怕惊世骇俗,贫道我就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唤来让你开开眼界。” 我笑道:“不用四神兽,我就要这两只蝴蝶!” 老道摇头叹息:“唉,你什么都变了,就这脾气还跟前世一样。” 我脸上微露冷笑,死骗子,只会嘴上功夫,现在没招了吧? 老道把手一挥,那只漂亮的八哥振翅高飞,转眼落到高楼顶上不见了。他又开始掐着剑诀念念有词,但是稍有不同的是一边念一边走位和挥手,然后大声道:“呼天天应,唤地地灵,爪羽鳞虫,悉听吾令,蝴蝶蝴蝶,快快过来!” 他念完之后停了下来,右手还掐着剑诀指向天空高高举着,一动不动,但是树上的蝴蝶并没有下来。 “哈哈……”围观众人哄然大笑,这时围观的已经有大几十人了。 我也笑了,正要转身走人,却见树上一只蝴蝶翩然飞落,停在他的手指上。老道缩回了手,举在嘴前轻轻一吹,那蝴蝶被吹走了,但立即又飞回来落在他的手指上。树上另两只蝴蝶也飞了下来,在他手边飞舞。 我愣住了,其他围观者也惊讶之极,然后四周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和喝彩声。 接着还有附近的蝴蝶飞来,总共有五六只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老道双手挥动,状极潇洒,双手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在牵引着蝴蝶,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这些绝对是野生的蝴蝶,在乡下很常见,在城里有花草的地方也偶然能见到,不可能是老道驯养的。而且他身上带着臭味,可能几个月没有洗澡了,没有一点蜂蜜的气息,怎么可能引来蝴蝶? 事实胜于雄辩,这个老道有真本事,难道他真的是我前生的师父?我已经亲眼见过鬼,亲身体验过神灵的力量,学过法术咒语,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别人也会法术?对于一般人来说,大热天长期不洗澡是难以想像的,除了疯子外,大概只有那些心性和修为都极高的人,达到了“无我无相”的境界才能如此无所谓自己的臭皮囊吧? 反过来,假设他是骗子,从我身上绝对看不出来我是个富二代或暴发户,他不可能盯上我。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只有那把鲁班尺,但是从走出家门开始,鲁班尺就放在旅行箱内没有拿出来过,他不可能是冲着这个来的。既然我身上没有值得他骗的东西,他找上我就不是为了骗我,由此证明他不是骗子。 老道神态自若地拍了拍手,挥手赶走了蝴蝶,说道:“这里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说完转身就走。 我还有一点儿迟疑,几个围观的人已经紧追上去,纷纷问:“道长你真的会法术?教我好不?”“老师父你会功夫吗?”“高手,收了我吧!” 老道士没有理任何人,也没有回头,脚步很快。我早已经暗中观察附近的人,有的像学生,有的像白领,神态表情都很自然,没有互相交换眼神,这说明他们是真实的路过者,不是“媒”(骗子的帮手),由此我更加相信老道是高人了。 我急忙拉着旅行箱追了上去,再不追就跟不上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也许真的是我前世的师父。那几个想拜师的年轻人跟了一会儿,见老道完全无视他们,觉得没意思,骂骂咧咧停了脚步,看向我的眼光充满了羡慕。 老道走得很快,拐来拐走,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才停下来,回头笑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确实有很多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前世是你徒弟?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如果我前世是你徒弟,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假如拜你为师时已经二十岁,那就是四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