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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沉默,两人几乎算是把话整个摊开了。 她说:“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秦衡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本就是皇室的人,自然是带你回去。” 阿瑶反问:“若是你认错了人怎么办?” 秦衡笑了笑:“孤是不会错的。” 他用的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末了又补充道:“你和我回去,便知道我为何能如此肯定了。” 仿佛是试探,有些小心翼翼的,阿瑶却觉得可笑,她抬了抬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夹了一片青笋。 “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答应的爽快,秦衡却愣住:“我以为你……” “以为我不愿意?”阿瑶笑着看他一眼,随即理所当然道,“你想多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没有人会拒绝。” 第29章 她说的直白,秦衡却展了展眉眼,道:“你知道我是谁,但是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阿瑶夹菜的手顿了顿,手腕调转一个方向,将青笋夹到了太子的碟子里。 她淡淡道:“听说,今上始终没有女儿。” 这话没头没尾的,秦衡却听明白了。 他不禁问道:“你……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阿瑶却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太子殿下并没有叫人去调查我。” 秦衡的确没有派人去查她,一是怕她身后有人牵涉太广,二也是怕动静太大被琅音的眼线知道。 阿瑶却说:“你不妨去调查我一下,如果你能接受有这样一个姐姐,我自然是没有理由不愿意回去的。” 这话里的哀伤意味实在太过明显,秦衡侧目看了她受伤的颊侧一眼,低声道:“你过的不好,是吗?” 阿瑶倒是很快收敛了情绪,笑着说:“流浪的孤女,能活到现在已是命大了。” 秦衡抿了抿唇,也伸出筷子学着她方才那样,给阿瑶夹了一筷子菜,他像是有些难过:“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不知。” 秦衡看着她细长的弯眉和勾人的柳叶眼,说:“你和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你就是我姐姐了。” 阿瑶一愣,却又觉得这话分明有漏洞。 太子的母亲自然是如今的皇后娘娘,见过她的人自然不少。 若是两人真长得那么想,别人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就单说段云舟和戎嘉平,两人便都和皇室有着极深的牵扯,她们会没有见过皇后么,他们为什么就没有看出她和皇后长得像呢? 她心中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秦衡看着她,接着道:“你这这世上和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一半皇家血脉,一半是蒋家血脉。” “我就是为了找你,才留在这儿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瑶分明看见他长睫眨了眨,盖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珠。 在这一刻,他不是居高临下地储君,只是一个珍惜亲情的孩子。 阿瑶心中一软,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她冷漠道:“或许我早就死了,或许我不是你姐姐。” 秦衡说:“孤只能尽全力。” 阿瑶看着他莫名有些心疼,却仍是用一种那个很轻松的语气,说:“我自然是愿意跟你回京,荣华富贵的生活谁不想要?” 秦衡却一点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好,那我就给姐姐荣华富贵。” 有了这话,阿瑶便安心在这院子里住下了。 但太子实际上是很忙的,早出晚归,常常深夜还在书房批公文。 阿瑶虽远离朝堂争斗,却也知道如今的大梁朝堂是五皇子把持着。 太子远离京城,想必处境也是颇为艰难的。 可他却还是每天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用一顿午膳,有时阿瑶也会有些神思恍惚。 仿佛他们本就是自小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他从不提政事,却也不避讳着阿瑶,只有一日说是京城来了人,他竟破天荒地劝阿瑶回房休息。 阿瑶觉得奇怪,当下倒也没说什么,只在廊下一个错眼瞧见了来人,脚步当即一顿。 她从前见过那人,具体名字不知,但应当是段云舟的人。 秦衡叫她回避,那便是已经知道她从前的事了。 阿瑶回身望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飞上枝头的事落到她身上,比白日美梦更加不真实。 她看着是淡然接受了,实际上深夜总是醒来,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从一介贫贱孤女变成了皇上的女儿。 她又怎么会不昏头呢? 秦衡对她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怕她心中有怨有恨。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公主的身份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权力,是地位,是余生、后世的安稳富贵。 意味着她再也不必看人脸色,再也不是卑贱的奴婢。 不必被人按在地上掌嘴,而是永远坐在高位上。 在这些巨大的好处面前,即便她的父亲真的狠心将她丢弃又如何? 她没什么骨气,只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俗人罢了。 阿瑶回了自己房间,当晚秦衡没叫她一起用膳,她当时便有预感,这场内乱多半已经有了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