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大锁哥领着武职，有这个在家镇着，心里也安些不是，”看到大姑想推辞，云乔的一番话让她收下了包袱，

    “不错吧，你大姑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小姑凑过来小声的说着，

    “宝宝呢，你又丢了他自己过来了？”看着小姑身边的丫鬟也不在，就知道这是又给扔家里了，

    “你小姑父今天开始沐休了呀，小妮子，就见不得你姑我清闲会，”云乔这才想起小姑他们前一阵子就回了自己家，

    许博也在京城买了一个小宅子，虽然只有四五间房，可是却在东城边上，离国子学不是很远，云昊婚礼前他们就搬走了，

    除了婚礼那天，最近在家里也没碰过面，估计是避着云兴山一家吧，看看旁边也没外人，她把伯府早上的事告诉了她们，卿姨的事没说，只拿着四叔支银子来说事了，

    听了她的话，小姑只看着大姑说，“你看吧，我说他们不会消停，你还说借了会还呢，”

    又对着云乔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就这几天，老三、老四都朝我们借银子了，我刚买了院子，没钱借，你大姑这里，拿走了差不多十几两，”

    “算了，好在他们都走了，”父母兄弟不能来给女儿送嫁，她没有遗憾，没有惋惜，有的是轻松和安心。

    看着事情都差不多妥了，小姑也在这里帮忙，她跟俩姑告辞了，今天卿姨一早就去了曦园，她还要过去看看，

    出了门，云乔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大伯夫妇住在大姑家里，可是她来了几次好像都没跟大伯母碰过面，难道是特意避着她吗？

    想着清莉的做派，她好笑的摇摇头，姬娘看着她，“趁这会子歇歇吧，还想那些干嘛，”说着摆好了软枕，让她躺了下来，虽然土路颠簸着，一会儿也睡着了，

    到了曦园门口，马车一停，云乔也醒了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血条回满，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由姬娘帮她整理着头发，摸着肚子，还真是饿了，

    曦园里，卿姨正在吃饭，桌上只有着四碟小菜，云乔一来就坐到了桌边，支使着让给她去拿碗筷，“你等一等，就饿的这样了，”翠妞早去了厨房，告诉他们姑娘回来了，

    “忙成这样，还来这边作甚，可别说是为了昨儿的事，我可没什么哦，为了那么个老婆子也犯不着不是，来这里就是不想多事罢了，瓷器瓦器的你能搞明白吧，”

    “卿姨，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不是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么，他们为什么对我，对我家就那么的肆无忌惮呢，

    而对其他的儿子还算是正常的父母，有时候真的想，我爹怕不是亲生的吧，可是看我爹的模样，大部分都像了那老太太，”

    张氏其实长得不错，只是她的长相更偏硬朗，对于女子就显得有些粗放，可是云爹不光继承，还发扬光大了，就是帅帅的一条汉子，

    再传到云乔这里，脸廓又继承了娘的柔美，五官虽与那张氏有些相像，可整体来看就差的多了，

    “有些人就是没有父母缘分，比如你卿姨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的那些过往吧，其实，那些事情我也差不多都忘记了，今天既然说到亲缘，就翻出来给你听听吧，

    我出生时，爹的官已经做得有些艰难了，那时候家里有大哥、二哥、三哥，我是第四个，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可是我并不被期待，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大哥学业不错，但是身体不好，常常一个月要病个五六天吧，

    二哥身体很好，可是他没有学习的天赋，一篇文章五六天也弄不明白，

    三哥还小，比我也就大个三岁吧，可是，三岁的孩子也能看出点端倪了，三哥除了吃，什么都不喜欢，”

    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刚好厨房的菜来了，师徒俩匆匆吃了饭，云乔拉她来到了园子里的八角亭，

    这里四处都是窗户，但是地下烧着地龙，虽然四面通风，却是暖融融的，姬娘端上了茶水，关上亭子门，退了出去，

    卿姨喝了一口茶，望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开了口，“我爹官场失意，一心想培养个聪慧的儿子，替我们姬家光宗耀祖，他的希望寄托在了娘的肚子上，

    一听到生下个女儿，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当时不顾我娘虚弱，是扭头就走，就这样，我来到了人世，

    偏偏我身体很好，学业更是过目不忘，随便一一篇文章，念上两遍就能倒背如流，五六岁便能够出口成章，

    爹看着我是既喜欢又厌恶，我符合了他对于儿子的一切期待，可偏偏是个女儿，”

    说完这一段，卿姨像是用尽了力气，她靠在椅背上，眼神怔怔的盯着一处，云乔安静的坐着，并不问她，由着卿姨慢慢的回想着往事，

    “那年，大哥终于撒手去了，娘痛极了，她认为是我，占去了大哥的运势乃至生命，因为我身体好啊，脑子好啊，我的完美都应该是大哥的，”

    卿姨的苦笑凝固了，“那年我十岁，”

    云乔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个聪慧的小姑娘，受伤的看着她的娘，

    “是啊，都说是慧极必伤，可是我却是身体很棒，娘说，这都是占了大哥的寿命，”

    卿姨的脸上留下了泪水，她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从此，爹看我就只剩下了厌恶，因为，他又有了儿子，小妾生的，他的希望或许还能实现，可是我娘，却是彻底的绝望了，”

    “庆幸的是，我爹虽然没有官运，可是家产还算丰厚，不大不小的，他还是个官身，我没有亲情，却也不需为生活发愁，从此，我只与为伍，

    十五岁一及笄，我就被嫁了，夫家当时很有权势，据说这是我能为家里做的唯一贡献，可是夫婿却是个病秧子，”卿姨眯缝着眼睛，夫婿啊，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了，

    “没多久他也撒手去了，我娘说，我命硬又克死了一个，因为婆婆过度伤心，不想再看见我，我被遣回了娘家，一年后，夫家落败了，没有牵扯到大归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