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瞳巫失忆
千帐一走,我一个人又闷得慌。 要说在烟波殿或是莫须山,我倒是能独自待上好些天,只因有着些书、酒、花之类的东西养着。在这流音宫,东西倒是不缺,只是我初来乍到,又白白住在方非沉的宫里,便不好意思多做要求了。 我抖了抖袖子,小绒球这厮也睡得太熟了些,怎么着都没反应。它既不愿出来,我便只好伸出手去将它提溜出来,好陪我解解闷了。提溜了许久,我也没能摸到小绒球那毛绒绒的身体,我开始有点发慌。莫不是我晕倒的时候从袖口里掉出去了?可我明明是用法力将它封进袖口,即使要掉出来也该有法力挡着才是。 刚刚坐下,我这番又要出去了,也不知将它落在了何处。 方才我去寻找方非沉,在这流音宫里翻来覆去的走了好几遍,再出去估摸着还是找不着方向。早知如此,我便不同千帐做些口舌之争了,此时他也能在我身边帮衬些。 但不论怎样,我都是要出去将小绒球找回来的。 刚一踏出门,我却见着方非沉和瞳巫远远地朝我走了过来。他怀里抱着的那团白色的东西,不就是小绒球耳么! 我满脸欣喜的迎了上去,小绒球也忒给我面子,嗖的一下便从方非沉的怀里跳出来,只把那毛绒绒的身体往我脸上蹭。 我一边轻抚小绒球的背,算是安慰我把他弄丢的不满,一边把方非沉和瞳巫迎进屋去。 “我是在从轮回谷回宫的路上看见它的。”方非沉一坐下,便指了指小绒球,同我解释道,“从前见到过是南烛大人的宠物,也知晓现下它待在你身边,便带回来交还与你了。” “多谢!”我抱着小绒球,简单的谢了他一句。 先前瞳巫被梓越作为引子修炼,我本没有责任救她,但还是出手帮了一帮。虽说最后出了些差错,但也不是我的责任。这番他帮我将小绒球带回来也是在情理之中,再则我本来就不太会道谢,也极少需要接受别人的帮助,便随意的说句感谢便了事。 “北战神大人身体好些了吗?” 瞳巫醒过来之后又休息了一些时候,现下面色红润,看样子已经完全好起来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心知他们现在过来必然不只是问候我而已。瞳巫已经恢复正常,梓越也被送回了妖族,接下来便是先前同他们说好的,帮瞳巫寻出仇人了。此番他们过来也定是为了此事。只是我除了她哥哥留下来的那张字条,并没有其他任何线索,又该从何处入手去查探呢! “瞳巫,你哥哥的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我瞥了瞥方非沉,想着瞳巫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当着他的面询问也不打紧,便直接问瞳巫道。 “什么哥哥?”瞳巫瞪大了眼,反问我。 她的眼里满是疑惑,我被她这一问弄得莫名其妙。先前她为了让我帮她查出杀害她全家的凶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现下怎的又开始装傻了。 “杀害你一家的仇人,你哥哥有留给你什么相关的线索吗?”我担心她刚刚康复,记忆还不大灵光,便又问了一遍。 她却依旧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从小在流音宫长大,并没有什么家人,也不曾有什么哥哥。” 这,这又是,又是怎么个情况? 我难掩脸上的诧异,转眼望向方非沉。他看了看瞳巫,又看了看我,便示意我往屋外去。 “她自从轮回谷回来便成了这样,像是记忆被谁篡改了一般,但却没有被施加过术法的痕迹。”方非沉紧皱着眉头,看样子也很无奈,“我正在想办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吭声,世间竟还有这般奇异之事。虽说用术法篡改记忆是可行的,但无论什么术法,只要从外部使用便会留下一定的痕迹。即使是有法器的帮衬,也只是留下的印记稍淡一些而已。像方非沉所说这般毫无痕迹,虽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这世间法力高深到能做到此事的没几个。 “有试着给她讲一些从前发生过的事吗?” “她都记得。”方非沉摇摇头,“只是她家人被杀害的那段记忆被篡改了,其他的记忆都没有任何影响。但有关她家人的那段记忆,她却从未向人说起过。” “就连对你也没提起过?”我的话脱口而出,但刚一说完我便觉着此话不合时宜。 不过,方非沉倒是并不介意。他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对我解释道,“瞳巫是在她家人被害后流落在人族,报仇心切便一心修炼,受有心之人的教授导致修炼走火入魔,我便将她带了回来。” 月下老人曾同我说过,这世间的缘分各种各样,不单说姻缘上,就是每天和每一个人之间的见面,言谈,相处都称得上是一种缘分。而原本毫无关系的人,因为各种原因遇见,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我当时懵懵懂懂,对这些姻缘和相处之道并无甚研究,听他说起也只是当做闲谈一听便过去了。现下想来,这瞳巫遇见方非沉也算是缘分了。 世间因修炼走火入魔之人太多,故此才能组成暗族这个新的族类。但那么多人之中,方非沉偏偏就只遇见了瞳巫。我似乎能够理解为何方非沉性格如此恶劣,却唯独对瞳巫这么好了。 “瞳巫的哥哥曾对我有恩,听说他们一家遭了不幸,只留下一个年龄最小的妹妹,我便派了好些人四处寻她。”方非沉接下来的这句话,直接打破了我对他们相遇的所有美好幻想。 “只是这样而已?”我又忍不住抱着希望反问了一句。 我原本不太爱谈论这些琐事,如今不知着了什么道,竟也如那些爱八卦的老神仙们一般,总要探听些别人的事了。大约是月下老人让我跑了一趟人族,阴差阳错的促成了一桩姻缘,我便对这些事更加在意了些。 “一直以来,我都把瞳巫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对待。”方非沉认真的看着我,似乎不太想告诉我这些,却又忍不住跟我解释。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别扭,但言语却还在继续,“所以对她格外看重些,必然不能让恩人家所剩的最后一个人也遭了不幸。” “你能有这般觉悟,也真是不错。”我勉勉强强应了他一句。 他阻拦我帮慕容临洛登上人皇之位,又在锦封亭将迷路的我留在桃林,这两桩事记在我心里,即使现在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我心中对他的印象也是改变不了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