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梁祸国妖妃(五)
“若妖魔附体于人身,可会改变原来的喜好?” 寂萝摇摇头,“不会,妖魔控于人体乃是易事,虽有时间长短不一之时,却无被人的肉身所控之事。” “这就奇怪了,我听他们的谈话,好似从前陈香萍甚喜梨果,如今却是看都不愿看一眼,那郭淑妃正是心存疑虑,才拿那梨果去试探。” “许是她拿那梨果害过人也说不定,如今自己望物思人,吓得自己都不敢吃了。”郑西怜在一旁厌恶地说道。 在她心里,那陈氏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杀人而做。 可若真如她所说,那陈氏杀人如麻,又怎会惧怕区区梨果呢? “有没有可能是她和雀族公主轮番用这身体,所以才导致她的喜好前后发生变化?”君艾在一旁猜测道。 方才寂萝也说了,妖魔附体的时间不一,那雀族公主也并非时时都需依附于她许是时在时不在也说不定。 “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听那婢女的语气,倒像是改变习惯有一段时间了,不像是在时时变化。” “许是真如郑姑娘若说,梨果让她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也说不定。” “不。”寂萝否定道,“雀族甚爱食用梨果,这是他们的天性。”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陈香萍不是雀族公主?” 寂萝摇了摇头,“还不确定,只是你方才在贵妃殿内看到的,定然不是雀族公主。” 这样说来问题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若殿中的陈香萍并非雀族公主附体,那她的妖气从何而来?她又为何要进补纯阳男儿的精血? 若是别的妖魔附体,那雀族公主又去了哪里? 此刻的陈香萍是谁?她又因何要祸乱大梁? 碧萝斋的几人正百思不解,一个清脆的男声从院外传来。 “姐姐,我给你寻来鸢芝草了!”少年蹦跶着进院,手中抱着一个花盆,“诶?有人啊。” “你回来的正好。”寂萝拉过他,“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莫离。这是乐虚山君浮,这是郑府小姐郑西怜……” “等下。”寂萝还未介绍完就被他打断,“这是谁?郑西怜?怎么跟画上差别这么大。” “他三人在此处不便露出真容,便都用了幻化术掩面。” “怪事,通缉犯和神仙走到了一处。那这又是谁?该不会是个妖精吧。” 寂萝轻咳一声,“这是君浮的徒弟,君艾。” 莫离脑袋轰的一声,她是…… 那眼神由惊讶转为不可置信,刚流露出伤感之态,又被随即而来的愤怒掩盖。 君艾想要跟他打个招呼,却被他的怒视吓了一跳。 虽然很多人见了她都是一副怪怪的样子,却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无礼。 这人怎的这般奇怪。 君艾对上他的眼眸,在她的记忆之外,似有双同样的棕色的瞳孔凝望着她。 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里得罪过他。 “那个……我们以前见过?”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离狠狠拿眼睛挖了她一眼,别扭地转过身去。 “爷乃上古神兽,你这小妖少跟爷套近乎。” “好了好了,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小离你先把行李放回房去,我叫厨房准备了饭菜,一会儿大家一块儿用个晚饭。”寂萝生怕他瞎说,连忙出来打圆场。 旁人不知他的心思,她却是知道的。 当年她在魔界初见他时便知他的是神兽,见他温顺地陪伴在绮陌身边便觉有些奇怪。上古神兽,岂是那修为不精的天世子轻易能驯服的? 她曾以为他被限制了修为,所以才不得不陪在绮陌身边。却在魔界血潭大战血龙之时发现他的修为早已突破了限制。 后来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在绮陌受天雷之刑的那年。 上溪公孙宗族出了叛乱之徒,而那场祸乱所倚仗的便是这能吐琉璃火、唤天雷的獙麒莫离。 说来倒也奇怪,莫离跟在绮陌身边时乖巧的很,怎的一离开她就成了致一方祸患的凶兽? 寂尘将他带来碧落斋时他已被伤至无法动弹,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不肯听那判族者的话,被生生折断了羽翼。 绮陌跟着寂尘去魔界后他闹了好大的脾气,险些将她的后院给烧了,之后不吃不喝难过了好一阵子,好似被母亲丢下的孩子。寂萝这才明白过味来,这小兽是当他的主人跟别人走了就不要他了。 后来绮陌再回到碧落斋,他不似从前那般热络,却在知成染算计绮陌后狠狠咬了她。 这般别扭,倒与他的主人十分相似。 绮陌死后百年,这小兽不知怎么竟修成了人形。那日与寂尘魔界一战,着实令人心惊。 如今他对君艾态度如此,怕是仍觉得她是为了男人送死,心里存着怒气。 晚饭时分,莫离迟迟未出现在席上,寂萝心中担心便出来寻他。 “今夜的星星美吗?”她问向树杈上躺着的莫离。 “美。” 到底是神兽之眼,明明漫天黑云密布,却能透过层层云雾,将视线落在那万里之外的星空之上。 莫离眯了眯眼,“大抵是,三百多年来,最美的一夜。” “火窖里的火灭了,本欲叫你帮忙烧壶忘忧酒给他们尝尝,你却在此躲懒。” “解忧酒都改叫忘忧了,可见你也明白,这忧愁难解,唯有逃避。” “如今她在乐虚,君浮待她很好,再过个千百年,就能再成仙身了。” “你早就知道了?” 寂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确是担心他性情所至,暴露了君艾的身份。 “我从东离越的神情中猜到几分,但真正确定,也比你早不了几日。” 莫离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从树上跃下。 “也罢,总比魔界那白眼狼强。走吧,我听厨子说今日做了笋蒸鲤鱼。” 两人到席上时,三人场面尴尬地坐在席上,一言不发,君艾恹恹地扒拉着眼前的菜,连最喜欢的笋蒸鲤鱼也未碰几口。 “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 郑西怜眼泪婆娑,“不关饭菜的事,是西怜不好,言语冲撞了君姑娘,扫了诸位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