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大伯, 你是因为听到我爹出事了刻意赶回来的吗？”不得不说, 李建国确实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就是那种不管多大的事情, 只要他还在, 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显然，李传武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李建国了，但是当他真正确定李建国出现在他眼前之后, 他确实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大伯？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李建军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有些纳闷儿，这除了大哥, 自己儿子也没有其他的大伯了吧，大哥现在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等等！大伯？大哥？ 李建军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然后又使劲儿的睁开，因为突然睁开眼而溢出的生理性眼泪被他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抹。 终于, 他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的样子, 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李传武，还有一个, 是… “大哥。”李建军冲李建国憨憨的笑了一下, 然后说道：“大哥你咋来了？我上次做梦还梦到你了。” “嗯, 听人说你这边出事了，我就过来看看。”李建国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香港和大陆的距离在他的嘴里就变成了同一个县城探亲一样简单。 李建国淡定, 李建军淡定，可是旁边的李传武就不淡定了。他不淡定的原因，就是他爹怎么能这么淡定，显得他一点都不淡定！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李建军忽然一个哆嗦，眼神清明了起来，“大哥！你咋来了？” 李传武：好吧，不是太淡定，是还没睡醒呢，瞬间心里就平衡了。 等过了一会，确定李建军的脑子已经恢复运转之后，李建国把他的来意说了出来，“这次我来，主要是想看一下你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来之前到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的办公室里看了一下你的病历，你这个情况在大陆可能会比较棘手，我想带你去香港，你怎么想？” 听到李建国的话，李建军沉思了起来，不是不相信李建国，而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到了香港，肯定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逃港这个名词他也是不陌生的，一路上自己只有拖后腿的份… 李建军在沉思的时候，李传武却兴奋了起来，香港唉，上山下乡之后，大河村也分配来了几个知青，那些人一开始还斗志高昂的，想要在广大的农村新天地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现实是很残酷的，没有大事业给他们干 ，有的只是一复一日让他们手上全是口子，腰都直不起来的劳作。 后来，一个广东来的女知青再也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了，她家里有人是在香港生活的，她开始向大家描述香港的一切，所有的事情在她的嘴里都是美好的好像天堂一样，后来有一天早上，她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她，走之前，她偷走了大队里的一张羊皮。 虽然李传武并不觉得大河村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跟其他的大队比，大河村已经是条件最好的大队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那个女知青描绘出来的天堂心生向往，即使他知道她的描述中一定不全部都是真的，但是能让女知青拼了命也要去的地方，一定不会差。 买东西不要票，五六层高什么都有的百货商场，这是他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连想像都想像不出来。 看出了李建军的顾虑，李建国开口了，“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告诉了你想还是不想，你的几个孩子我看都成年了，到时候我就让他们以工抵债。”李建国说完，上下看了一眼壮得像小牛犊子一样的李传武，把李传武看的一个哆嗦。 “这样跟你说，你要是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不可能养着你，因为我是你大哥，但是现在，我既然知道了，我不可能不帮你，因为我还是你大哥。” 李建军明白，这两句我是你大哥的意思，第一句，是因为李建国只是他的大哥，他没有义务去负担他的生活，第二句，也是因为李建国是他大哥，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那大哥，我要是治不好了，以后可就要赖上你了。”李建军想明白了之后，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建国不置可否。 “传武，把你妈和你姐她们叫进来吧。”李建军下了决定，对李传武说道。 “好。” 后来，因为李建军心里已经做下了决定，而且在香港他的伤的治愈可能性也比较大，现在家里的所有家当都已经剩不下什么了，所以在稍作讨论之后，李建军一家就决定跟李建国走了。 走之前，李建国大致看了一下李建军的伤势，心里大概有了数，然后就嘱咐他们明天一早装作心灰意冷的样子离开医院，出来之后李建国会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然后他们再一起走。 “对了。”打开窗户，走之前李建国转过头对李建军说道：“打伤你的那个人你侄子昨天已经给你报仇了，你就安下心到了香港好好养伤吧。” 说完，李建国就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引得李传武又是趴窗惊叹一番。 时间回到前一天的晚上 身为109此次行动的自告奋勇的总指挥，小石头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109的那些人也乐意配着他耍，全部都围坐在一起听着小石头的行动布局。 “我们的行动方针没有其他的，就是一个字，揍！”小石头一锤定音，给整个行动定下了基调。 反正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是没有证据不能怎么办他吗？我小石头就是喜欢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的脸。想要没有证据，109保证给你扫的干干净净的，即使他后来猜到是李建军这边的报复，他也是找不到人来撒气了。 额，怎么感觉大侄子越来越暴力了？在坐的109的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想着。嗯，不过跟我们109还是挺搭的，不愧是在109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优秀！ 想着想着，他们竟然有了一种莫名骄傲的感觉。 然后，某人的厄运就来了。 胡荣醉醺醺的走在街上，时不时地还发出两声毫无意义的痴笑声。他原来是杀猪和卖猪肉的，人家都叫他猪肉荣。 一开始他对于自己猪肉荣的外号还是很引以为豪的，在这个年代，凡是带上肉这个字眼的都是好东西，卖肉的家里肯定不缺肉吃，所以他这年纪一到，上门说亲的人还真不少，看他五短的身材，痴肥的身躯，无时无刻不是油腻腻的短粗的手，那些相亲的姑娘们基本上都是抱着嫁给他以后可以天天吃上猪肉的想法捏着鼻子认了。 偏生人家长得不咋地，眼光还挺高，看不上那些土里土气的村姑，大河村那个念完了高中，长相还十分周正的金凤凰李红就进入了他的视野，这，才是他要娶的老婆。 可是人家李红能看上他？大河村里多少高大健壮的小伙子都没让李红松口，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他这一个大字不识，踮起脚才和李红一样高的武大郎何德何能？ 冲突就这样发生了，武大郎紧追不舍，李红要死不松口，偏偏他还到处宣扬李红是他老婆，让那些喜欢李红的都小心着点！这个时候女孩家的名声何其重要，何况还是这种小地方。 所以李家的老少爷们三个找了一个机会围着猪肉荣的摊子就开怼啊，直怼的他怀疑人生，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要是李建国在场就会发现，对待这个猪肉荣和当初那个劈腿李春的男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一个睚眦必报，抓到机会绝不留手的阴狠货色，绝对不能有让他抓到机会的时候，不得已惹上了这种人，那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很可能很久之后你都忘了有这回事儿，他反过头来还会捅你一刀。 当他后来看到和他一同开会的李建军的时候，再看到此时混乱的情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抓住刚刚被扔上去砸被批.斗人员的石头对着李建军的脊柱就狠狠的来了一下。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没打过人，但是猪他是打过不知道多少头的，一次偶然他发现，猪在被大石头砸到了后脊背之后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觉，只能靠前面的两个蹄子挣扎着往前拱。 想到李建军会变成像那头猪一样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的兴奋。 想到这里，猪肉荣又笑了起来。 然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蒙眼，塞嘴，卸下巴，捆绑，套麻袋，一气呵成。 然后就是拖进巷子子噼里啪啦的一顿胖揍，全程下来他没能发出一声求救的呼喊。 而麻袋外面赫然就是109行动小队，队长：小石头。 只见小石头一个挥手，示意那些一拥而上的人闪开，然后自己一抹鼻子，摆出了一个李小龙的经典pose。 “偶打~”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石头：没错，就是这么帅！ 第082章 其实虽然小石头在109里面的个人战斗力是不够看的, 毕竟人家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这也只是跟109的人对比，要是随便出去跟一个普通人有技巧性的刚, 完全不带怕的好吗。 所以, 只见小石头飞起一脚, 直中躺在地上的猪肉荣, 然后就听到猪肉荣‘嗷’的一声, 当然，这个声音是小石头自己给自己配的音效，实际上被堵住嘴的猪肉荣只能在麻袋里徒劳的颤动了好几下。 此时肚子剧烈疼痛的猪肉荣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他以前杀猪的时候, 他总是会先把猪绑起来，然后拳打脚踢的发泄着自己的暴力因子, 然后听着待宰的肉猪嘶声竭力的哀嚎，直到后来买猪肉的人三番两次的向他抱怨买回去的猪肉总是有淤血的痕迹，他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现在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猪，一头待宰的猪。 等小石头发泄好了连日以来积蓄的怒气之后, 才微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呼呼，这杀猪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身肥膘是真厚。小石头隐蔽的呼出了一口气, 装作若无其事, 非常轻松的样子，实则悄悄的把自己泛红的手背到了身后。 这一番动作把他身后的那些人看的差点没憋住，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要面子呢, 换做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这娃的偶像包袱也忒重了吧，不过吼吼玩啊。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周围的人眼中看到了笑意。 因为没有把猪肉荣的耳朵堵住，所以小石头并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身后的六叔叔做了一个握紧拳头锤腰的动作。 老六阴森一笑，点点头。 只见老六蹲下身从角落里挑选了一个大小刚刚好的石块，走到猪肉荣的身边，高高的把手举了起来。 小石头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了眼睛，但是中指和食指之间却开了老大的一条缝。 石头落到了猪肉荣的腰上，然后猪肉荣整个人僵了一下，就不再挣扎了。 嗯？这就完了？ 小石头用眼神示意老六。 不然呢？你还想咋样？ 老六同样回了一个眼神，神奇的是他们的交流竟然毫无障碍，小石头读懂了他眼里的鄙视。 嘿，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队长？ “走啦，队长。”老六一把扛起了小石头队长，率先走出了黑暗的胡同。 毫无动静的猪肉荣像是死了一样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 “他不会死吧？”小石头脑袋朝下的拍了拍老六的背。 “不会的，到时候你二叔啥样，他就是啥样。”老六笃定的说道。 小石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不愿意成为一个没有底线肆无忌惮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忍受家人被伤害而无动于衷，以牙还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没有人活该就要受到这种人渣的伤害，一切只是因果循环罢了，当初你种下的因，就要想到有一天会有苦果要你尝。 只不过自己二叔等到了香港之后还有再次站起来的可能，但是这个猪肉荣，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里，小石头虚伪的为还躺在巷子里的猪肉荣鞠了一把同情泪。 过了两天，小石头和李建国在出城的小路上等到了李建军一家，等李建军看到李建民和李建国一起出现的时候，又是一番感慨，时隔五六年，他们三兄弟终于又站在了一起，此去香港，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新生活的开始。 等他们说完话之后，李建军想起李建国走之前对他说的你侄子给你报仇了的话，开始询问起了小石头。 小石头开始精神抖擞，绘声绘色的给他们描绘起了他是如何智擒猪肉荣，给二叔报这一石之仇的。 其中最捧场的莫过于李传武了，要不是想着怕连累爸妈，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后来决定去香港，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好好的出口气了，但是偏偏他们又在上阳市，这可让李传武心里憋气的不得了。没想到这个小堂弟倒是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给办了，对他胃口！ 以前在大河村的时候，因为小石头和李传文李传武两兄弟的年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所以基本上三个人也是玩不到一块去的，虽然两兄弟以前还是很护着他的，村里的小孩要是说小石头的坏话，基本上都被李夏带着李传武两兄弟全都给揍了一遍，但是你要说有什么共同语言什么的，那还真没有。 小石头嫌弃他们小孩子的撒尿和泥，木.枪打仗，他们嫌小石头还是个一碰就碎的小娃娃。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双方都觉得对方是小孩子神马的。 但是就在再次会师的这一次，他们奇异的对了对方的胃口，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依旧是那条连小石头都已经驾轻就熟的江面，只是这次的江面上多了很多年轻的面孔，在夜色的掩映下只能听到一声声扑通扑通的声音，像下饺子一样。 小石头知道，那些基本上都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倒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人一起偷偷摸摸跳江的李建军和李建民一家惊叹不已。 第二天，李老头和李老太照常拿着锄头和一些工具上了那个小山头，侍弄着他们那已经种满了整个山头的农作物。 “老头子你看，那是不是建军和建民？我不是眼花了吧。”李老太正好直起身来看到了门口正陆续进来的小石头一行人，赶紧捅了她身边的李老头一拐子。 “哪儿呢？”李老太听到老伴儿这样说，也是连忙抬起了头。 自从那一年李芳芳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心里何尝有没有过期盼，就像是那天一样，在自己抬头的瞬间，自己一家子就团圆了。 只是老大撑着这么大的一个家看着轻松，但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们两个老家伙也就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了，只是有时候也希望在活着的时候还能再看到一家人欢聚一堂的画面，那死了也能开心的闭眼了。 那边，小石头像是在对他们说者什么似的，伸手指着李老头和李老太所在的那个山坡，李建民看到了站在山坡上的爹娘，立刻朝他们兴奋的挥了挥手。 “真的是建军和建民还有他们媳妇儿，真的是他们，还有咱的孙子孙女，咱们一家人齐全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李老太看着在阳光中冲自己挥手的孩子们，一溜烟的蹿下了山坡，李老头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