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谢梓谨听他在提亲人的时候,变得那么的冷漠,言语里没有一丝的情感,却并没有为此而有些害怕退缩,反而为他感觉有些心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若真要找个理由,或许是因为她能够感同身受,有些亲人不配为亲人……若是可以,若是他在她的面前,她想这个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去拥抱他,给他以安慰! 沈兰彻默了一会儿,慢慢张口:“小谨,关于我自身以及我所附带的一切……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去了解,愿意去聆听……只要你开口问我,我会没有一丝隐瞒的全部告诉你……”没有人喜欢揭开伤疤让人观摩,他也一样。但若是她想,他心甘情愿亲自撕开结了疤的伤口! 他天生性子凉薄,但面对谢梓谨的时候,他沈兰彻愿以真心相待。 好不容易矫情了一把的他在听到那头呼吸频率慢慢的变得有些急促,倒也不再说了。 就如沈兰彻心中所希望的那样,谢梓谨的确被他这些个用着平淡语气说出来的话给震惊住了,摸摸胸口,好像被注射了名为‘高兴甜蜜’的药剂,跳动的有些快,手心传来一股又一股的温热,有些烫烫的感觉,她躺在躺椅上,握着手机的手一动不动,白皙的面庞对着顶上的天花板,明亮清澈的凤眸有些湿润…… “至于问题,现在都处理完了,你不用担心,更不用为我担心的睡不着。”沈兰彻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栏杆,过了一会儿,便转身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道,话语中散露着几不可见的笑声。 “我……才不会!”他明明前一刻还是那么正经,下一刻却……谢梓谨被他说的顿时耳根子通红了起来,便是原本就红润的脸颊此刻更是红的火烫,娇娇诺诺的跺脚羞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晚上睡的可香了!” 沈兰彻听着她软糯酥心的嗓音,听着她害羞的反驳,倒也没再说下去,只清朗的笑声断断续续的。 “你……你还笑我……”谢梓谨听着他的笑声和着微弱的电流声透过听筒传到耳畔,只觉得他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是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叫她更是羞得没处躲。 自从他离开,睡觉时没有了他坚实温暖的拥抱,她总觉失落落的,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得折腾到后半夜才能够迷迷糊糊的睡去。 “我不笑你!”沈兰彻又小了一会儿,耳听电话那头的她好像真的要生小脾气了,赶紧的收了浅浅的笑意,轻咳了一声,“小谨……” “怎么了?” “你睡觉的时候总像 “你睡觉的时候总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喜欢踢被子,这些天我不在你身边,不能看着你,所以你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将房间的温度调高几度,别让自己感冒了!” 谢梓谨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却是一阵尴尬,她怎么不知道她睡觉还会踢被子? “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就在她还在自我纠结的时候,清浅的男声淡淡传来! 谢梓谨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傻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说呢……”沈兰彻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眯着眼,动了动唇。尾音微翘拉长,甚是酥心勾人。 “……”谢梓谨有些不满意的努了努嘴,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记着了没?”沈兰彻见电话那头沉默,猜她是在小小纠结不满了,他不知道其他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有怎样的动作,他也不需要知道,所以他不会哄她,而是提了提刚才的话,将他的关心都付诸其中。 “我记着了……”谢梓谨整个人傻愣傻愣的,明显的还处于她睡觉会踢被子的尴尬之中,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被操纵的布偶娃娃,他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沈兰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没有什么事情了……”谢梓谨侧了个身子,不远处墙角旁放着的一个偌大的青花瓷瓶,剔透着古典的美,透着古朴宁然的芳菲,一时间迷了她的眼! “嗯……” 谢梓谨咬咬唇边,软糯道:“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 沈兰彻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寡言少语的时候,谢梓谨听着却没有丝毫的奇怪,而是习以为然,他清浅有韵律的呼吸慢慢传来,撩拨着她泛红的耳际,一点一点的敲击在她的心头。他没有挂电话,她知道那是他在等她先挂,没有一次例外,这种微末的举动,却是叫她感觉心中甜蜜无比,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率先挂电话,而是俏皮的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次我等你先挂电话,好不好?” “……” 没有说话?谢梓谨坚持道:“好不好嘛……” “……” 四九城,沈家这头之前进了卧室,正站在床沿边,面对着窗外的俊雅男人依旧无言。 “那……那还是我先挂好了……”谢梓谨吧唧了下嘴巴,“你也早点睡!我等你回来……” “挂吧!”沈兰彻这才动了动嘴,哄她道。 谢梓谨等他回了话,便快快的挂了机。她若是一直不挂,那他们俩便能一直僵持不下……伸手将有些发烫的手机紧紧的贴在怀里,她缓缓的闭上眼,早先的苦闷早已不再,漂亮的脸蛋上都是甜蜜。 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沈兰彻将电话放在身旁的小柜上,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往下滴水,他随意的拿着毛巾擦拭了一会儿,将毛巾随手搁在椅背上,转身走到床边,伸手掀被入内。 随意的靠在床头,等待有些紧张激动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沈兰彻静下心来继续思考沈家这边的事情。 虽然沈西莫已经被他逐出了沈家,但是他知道,就连沈西莫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即便他如今没有人生自由! 看来他明天该去那儿一趟了,他很想知道,若是他知道沈西莫的下场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第159章 人死都死了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四九城郊区有一占地面积极广的高级私人休养所,都是独立的别墅,在里头住着的人无外乎都是一些商界政界军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人一栋,距离远,互不干涉,且保密措施做的十分到位,普通人根本窥视不了一丝一毫。 沈兰彻上午将剩余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便遣了司机开车到休养所,停在半山腰前的一栋别墅前,他下车抬头朝着眼前精致的房子看了一会儿,这才迈步入内。 别墅内除了一名护士便是沈家的佣人,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转身望去,透着光线,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入内,待得眼睛适应了些,这才有些惶恐与吃惊的叫道:“家主?” “他人呢?”沈兰彻朝着里头有意无意的环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人影。 “老爷让小覃护士推他去后花园晒太阳了,是不是让人……”开口的是陈嫂,在见到沈兰彻的时候,她无例外的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这个沈家的新家主平日里说话很是平稳,不会朝着她们这些个下人咆哮,但是她却每每做事的时候却更加的紧张,生怕哪里做的不好,碍了新家主的眼,被开除。 “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沈兰彻微微颔首,瞥了在场几人,便抬腿穿过大厅,通过后门,进了后花园。 “老爷,虽然春天了,但寒意还没有彻底褪去,我替您把毛毯盖上?”小覃松了轮椅的把手,转身走到沈修戚的面前,微微倾下身子,将搭在手臂上的薄毛毯抖了抖,轻柔的铺在他几乎没有只觉的双腿上。 沈修戚望着眼前的年轻得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女人,灰褐色的眸子落眼在她弯腰露出的风情,并没有被吸引眼球,反而渐渐的蹙起了眉头。他虽然前半生女人无数,但是对于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他却是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他一向喜欢的都是干干净净的大家闺秀。 “你的工作是照顾我,所以不要试图诱惑我!”沈修戚慢慢的抬头,漠然的看向小覃,他虽然年纪已然不惑,两鬓也生出了些许的白发,但依旧是那么的英俊,有着足够吸引女人的资本。 “我……”小覃被看透了心思,顿时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赶忙转过身子,伸手扯了扯自己有些低垂的衣领,吞吞苦苦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修戚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自己伸手转了轮椅,准备往另一旁去,转身的那一刹那,却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沈修戚一时间有些恍惚,沈兰彻是他几个子女里面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孩子,也是他漠视的最为彻底的孩子。 可想到自己的双腿是因为他的算计而变得毫无知觉,他夺取了他手上的沈家,将他困在这个荒凉的野外这么些年,他就再也无法沉浸在自我的催眠之中,语气里头也带着嘲讽:“你怎么来了……” “你可以下去了。”沈兰彻看了一眼沈修戚,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朝着一旁苍白了脸色的小覃吩咐道。 “是,家主。”小覃是新来不久的,并没有见过沈兰彻,但是平日里陈嫂会告诉她一些事情,也跟她提过家主跟她照顾的老爷长得很像,所以当沈兰彻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来应聘的时候曾经听人提过这里头的情形,原本没有准备有什么遐想贪婪的她在看到沈修戚的那一刻,有些吃惊,明明这个男人快五十岁了,可看着不过才四十岁的样子,吸引眼球,想到他是身价千人家住,她突然就生出了黑暗,想要勾引他……想要贪婪一切…… 可是,当看到新家主的时候,她更是被迷住了眼,心想若是将眼前这个年轻版本的沈修戚给勾引到手,岂不是离她的美梦更近一步? 想着,小覃便媚眼含波的望向沈兰彻…… “还不下去!”沈兰彻冷硬的说道,他不是没有瞧见她眼底的贪婪,可惜她的存在与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我……”小覃被说的有些下不来台,她紧了紧躲在背后交握的双手,赶紧的下去。 “等等……”待小覃快要消失的时候,沈兰彻却是突然间吭声让她停了下来,小覃赶紧转了身瞧着他的背影,只听得冷漠的声音透着面前的人,经由空气震动传到她的耳里,“你去跟陈嫂将这几个月的工资算一下,可以离开了。” “家主?”小覃一时间懵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炒了鱿鱼,她有些哀泣,可是前面一少一老两个男人都似乎没有听见,上一刻还是满心欢喜,下一刻却苍白了脸的小覃心情低落到了低谷,知道没有返回的余地,只能颤抖着软绵绵的身子,失落而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后花园。她没想到自己这次是折了夫人赔了兵。 “你这次过来又准备做什么?”沈修戚抬头看着沈兰彻,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是多年浸润出来的威仪却没有消失,望着沈兰彻的时候,他并没有意思的惧怕,微挑勾讽的眉眼跟沈兰彻很是相似,却比他多了几路皱纹,终究不年轻了,“我因你而废了这双腿,被你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已经落魄不已。沈家也得你所愿,尽数落在你的手中,任由你宰割……如今万般权势在手的你还需要到我面前做什么?难道就不怕碍了你的眼?” “沈西莫。”沈兰彻定定的看了他许些时间,听着他有些自嘲的话语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在他没了话音之后,才默默的从嘴中吐出三个字。 的从嘴中吐出三个字。 “小莫?你是不是动他了?你究竟将他怎么样了?”沈修戚一听到“沈西莫”三个字就变得十分的激动,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死死的握紧,青筋毕露。要知道,沈西莫是他众多子女当中最深得他喜爱的一个,不仅因为他的年纪最小,更是因为他是他所爱的女人为他付出性命生出来的孩子,是他和她爱情的结晶。 沈兰彻冷眼瞧着沈修戚激动的更普通的老人没有两样,看着他为沈西莫那个败家子,那个叛徒而对自己咆哮,脸色并没有改变,依旧如常,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用激动,他没死。” “沈兰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没死?你究竟将小莫怎样了?”沈修戚不是个愚笨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松,反而是提起了心思,有些担忧的质问道。 “没怎样,不过就是鞭笞了几鞭子,赶出了沈家。”沈兰彻上前一步,将沈修戚看的更仔细些。 “你……你竟然……”沈修戚脑子嗡嗡作响,气得他面色涨红,双颊不停的颤抖,“谁给你这个胆子的?他是你的弟弟?你也有脸下手?” “我是沈家家主。”言外之意,他是家主,有权处置沈家任何事和人,无须任何人的同意。 “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人的是我,你要报复,如今也该报复够了,为什么还要牵连你弟弟?”沈修戚哀伤道,原本来有些风采的身子顿时弯了下来,垂垂之态毕露。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动了沈西莫?”沈兰彻望着为沈西莫而忧桑痛苦的沈修戚,突然之间觉得心头有些怪异的滋味,那种感觉好像名为羡慕,不知不觉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紧了起来,瞬间,又松了开来。见沈修戚因为自己的话突然抬头,他翠色的双眸漫上了讽刺,陈述起缘由,“沈西莫勾结政界,借沈家之手洗黑钱……” “这有什么错?”还没等沈兰彻说完,沈修戚就怨怒起他。 “这些自然不算得什么。便是他暗地叛卖毒品,也算不得什么!”沈兰彻轻笑着说道,转而却是冷下了棱角分明的脸庞,弯身看着有些苍老的沈修戚,“他错就错在不过是一个草包,没有那个通天的本事,却妄想煽动众人反抗我,坐上我的位子!” “你说,一个想要杀了我的人,我该不该做出些让他悔恨终生的事情?”沈兰彻挺直身子,冷冷嗤笑以对。 “你……”沈修戚彻底没了话说,整个人顿时苍老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你把他送到我这儿来吧!” 沈兰彻冷眼以对,没有说话。 沈修戚见他如此,只他并没有那个打算,也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兰彻,只要你将小莫送到我这儿来,我会告诉你你母亲的尸骨在哪儿!”自从他被困在这儿这么些年,那个女人的尸骨是他唯一能够用来恶心沈兰彻的了。他想,若不是因为他当年以防万一,在那个女人死后将她的尸骨藏好,让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以他对他的憎恨仇视的程度,也许早就杀了他! “人死都死了。”沈兰彻看似漠然,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可眼神却小幅度的闪了一下。 “你确定吗?”沈修戚大声笑起来,“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你若是真不在乎,这些年来为何一直派人查找你母亲尸骨,从未间断?” 第160章 骨灰,弃如敝履,惜如珍宝 “你确定找我母亲骨灰的人是我吗?”沈兰彻僵硬的面容有些软化迹象,垂在双腿两侧因为恨意而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冷声笑道。 他的确是在找,但是,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就像他所说的,人死都死了,他并不会在意一个死人的骨灰如今在哪里,因为于他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偿还多年前那个人“救他一命”而欠下来的一个恩情,他答应那个人在他死后,会将母亲跟他葬在一起,成全他死后得偿所愿。 所以从他正式踏足华夏,踏足四九城,踏足沈家那一天,他就去找母亲……但是他并没有在沈家祠堂瞧见母亲的牌位。 甚者,母亲死后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后来才得知,母亲在他被沈修戚交给从意大利过来的人后没有多久,便彻底支撑不下去,病死在阁楼上。 虽然沈修戚将母亲的尸骨火化了,但他并没有将母亲下葬,而是将她的骨灰藏了起来。 除了沈修戚自己,没有人知道母亲的骨灰究竟被他藏在哪里。 沈修戚虽然被他困在休养所内,他也曾经让人对他动过刑罚,希望以此得到母亲骨灰的下落。可惜,沈修戚虽然至中年,但嘴巴却是咬的很紧,便是双腿因此废了,他也没有哭鼻子软弱求饶…… 时间一久,他也知道从沈修戚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便就放弃了对他的拷问。 不过对于寻找母亲骨灰一事,他并没有放弃,依旧派人寻找,从未断续,只是,每次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线索的时候,就断了,到如今,也没有找到! “兰彻,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个混淆视听的话,一丁点的作用都没有,你是骗不了我的。”沈修戚并没有被忽悠,这些年来他虽然被沈兰彻困在这里,不能到外界去,虽然沈家落到了沈兰彻的手里,但是,他还不算完全接触不到外头的事情状况,“兰彻,不敢小莫他做了什么,他终究是你弟弟。我跟你保证,只要你将小莫送到我这里,他以后再也不会掀出什么大风大浪来了。如若他再生出不该有的异心,不用你动手,我亲自了解她。” “你若真么想,那就这么想着好了。只是,为了一个不成大器的纨绔,你至于这样失去尊严的跟我求饶吗?这样卑躬屈膝的沈修戚还是沈修戚吗?”沈兰彻看着沈修戚一脸凄凉,圈着好些皱纹的双眼赤红泛光,他便觉得心头像是被千万根针给刺着了一样,那种感觉透着刺骨的疼,疼过后便是没有知觉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