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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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之人,罪大恶极,赦无可赦。” 白子画展臂揽过清瑶,随手把她脑袋摁到自己胸前,冷冷说道,“妖妃娘娘此时退走,本尊还可念在瑶儿面上,饶你、及你族人性命。”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白子画上仙。”丝萝讥笑道,“上仙真以为能揽瑶玉帝尊入怀,便能压尽妖魔界么?” “瑶玉帝尊只是脑子有病,又不是疯了。” 脑子有病的瑶玉帝尊:“……丝萝!” “咳咳咳”“咳咳咳”“咳——” 神袛威压下的阴相思水色眉妩等人,再度咳声不止…… “在呢!”丝萝笑笑道,“如今六界正值大变之局。而若不算帝尊与神尊,妖魔界在战力方面上是决计比不过仙界的。” “而妖魔界里,妖族还不比魔门九脉,生死关头,会有帝尊为前圣君教导之恩、先魔主生养之情出手庇护。” “我们自知在神尊眼里只是一群勉强可用的工具,但哪怕是工具也希望自己存活的久一点,也需要力量自保。” “瑶玉,你是圣心魔主之女,是魔门圣女,也是妖魔界的帝尊。如今既然蛮荒众人已经加入妖界,你难道当真非要除尽他们不可?” “若瑶玉帝尊真有此念,那么,妾身也只能说:可以死于倾城剑下,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本尊不会出手。”清瑶无语道,“一群道心失败、唯剩执念的囚徒罢了,送上来给本尊杀,本尊还怕他们的血污了倾城。” 丝萝明知故问,她又不是闲得慌,怎么会去杀一群没一点勇气与她死战、明显给不了她丝毫进步的家伙。 “那便请帝尊先移驾吧!”丝萝道,“妾身愿领长留上仙高招。” “你已经重伤,不可能是他对手。”清瑶道,“尧泽此生只求过我一件事,便是让我在他大业败亡后,保下你的性命……你现在撤,我保你平安离开。” 至于南弦月,祂太强了,自控力还貌似不咋地。清瑶不会给南弦月任何可能伤到白子画的机会。 ……等等,本尊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清瑶老感觉刚刚太紧张,好像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丝萝:“妾身不是一个人。” 逃不是一个人,战也不是一个人。 清瑶若有所悟,唇角抽搐道,“你……打算大队人马围殴云郎?” 是噢,南弦月虽没直接出手,可现在穷极谷内仙魔二方所有九重天下的人都还被神威压的动弹不得呢! 丝萝那边却是有很多帮手的。 “帝尊这样惊讶,倒像是从没被白子画上仙大队人马围攻过一样了。”丝萝理所当然道,“放心,知道白子画是你的人,我们不会真的打死他的。就和从前一样,等他丧失了战力,你直接带他走就好。” “无耻!” “清瑶,让我起来。让我帮师兄。”一旁,在神威下挣扎的大汗淋漓,却难动一步的笙箫默咬牙喊道,“那边可不是几个、几十个,师兄再强又怎么可能以一战万!” 白子画总是风轻云淡、不动声色的俊美容颜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若是单打独斗,他自信在场众人,自清瑶、南弦月、杀阡陌往下,没有谁能接他一招。 但若是以一对万……是人就总会累,就总会有真气耗尽的时候。蚂蚁多了尚可咬死大象。更别说,能入蛮荒的,最差也是只饕狗。 清瑶明显也觉得白子画这是悬了,转而仰着脑袋问他道,“你考不考虑先撤。” “尧泽死了,丝萝代表不了妖界。她在没有两会决议许可的情况下,是无权对外宣战的。” “你现在若是想走,本尊可以做主放你们走。” 白子画闻言眉目微动,清瑶这话的意思相当明显——丝萝无权代表妖界对外宣战,但若他率先代表仙界向妖魔界宣战,清瑶不会帮他。 “瑶玉!”一直默不作声抵抗神威的杀阡陌听到这里,侧头道:“给我们把威压解了!” 帮忙解威压…… 清瑶明眸顾盼着,潋滟生辉。身子却不曾动弹。 “圣君大人,我现在还唤您一声圣君大人。”丝萝笑道,“可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神尊回归七杀,现在您的君位便犹如空中楼阁。说塌就塌了。” “这种情况下,瑶玉帝尊不认可您是圣君,也不认为您能代表妖魔界。所以……她才会说要两会决议。两会,指的是妖族元老会和魔道诸脉议会。” “若无两会共同许可,帝尊不会听您的号令行事。想代表妖魔界指挥她,至少需要一份议会决策。” “瑶玉!”杀阡陌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那不是繁文缛节。”丝萝凉凉的解释道,“是圣心魔主对瑶玉帝尊的一片拳拳父爱。” “没有两会制约圣君权柄,万一七杀新的圣君对瑶玉帝尊不好,瑶玉一个失父丧母,情人又极度不可靠的孤女,纵然实力高强,可性情天真至此,该怎么在这肮脏复杂的六界里活下去呢?” “更别说,当年圣心魔主去时,瑶玉体内还有隐患未解……” 极度不可靠的情人-白子画身躯一僵,正欲开口,便听得…… “够了!”凌度道,“现在开始议会决议,瑶玉,给老子解威压!老子跪够了!” “真是,小时候跪你爹、跪我爹、跪七夜他爹都没跪这么长时间过。这还有完没完了?” “附议——”灭度冷冷道,“我们这头各脉圣主跪者,对面一群妖界供奉站着,成何体统!” “附议——”水色道,“瑶玉,战不战的另说,你先让我们起来……” “附议”“附议”“附议”…… 一道道“附议”声中,清瑶飘飞的眸光瞬间凝聚、湛然生辉,飞快的说道:“九脉圣主联名提议,无需再召十妖共商,决议通过。” 说这话时,便有一道清冽的气息,从她青春曼妙的躯体里向外散发。生生撬开、撕碎了南弦月厚重如山岳的威压。 南弦月顺势将威压收回,青涩稚嫩的容颜,总显得十分乖巧纯真。 “妖魔界联盟多年,诸位圣主这是打算和妖族终止盟约,转投仙界了么?”丝萝笑容不改道,“当年两界山上,韩旭陛下殊死一搏,何等威势,不料到底也只续了魔门传承不足二十年,真是可惜了。” 上一句还是在说仙魔联盟,下一句却是直指魔门不战而降。 凌度拧眉,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血沫道,“呸,不会说人话就别说话。” “仙界的人要惩奸除恶、仗剑卫道,这关我魔门什么事?”原始圣主不悦道,“只是那蛮荒众人里倒确实有是一些魔门罪人,其罪百死莫赎。” “所以具体应该怎么赎罪,我们还需要开会商讨一下。” “瑶玉!老阴,水色,眉妩………开会!” 被点到名的各脉圣主纷纷反应了过来,“对,开会!” “老凌,八荒殿你带了么?” “带了带了!” “快,放出来。” “水色,清泉酒有吗?开会的时候,菜肉可以省了,酒不能省!” “有。” “眉妩,去,有酒不能无美人,去挑几个能歌善舞的小辈来,唱起来跳起来!” “没问题,我让圣子圣女亲自献艺。” 清瑶默…… 合作伙伴又不是亲爹,除了傻子,谁会为了合作伙伴抛头颅洒热血? 魔门各位圣主明显不是傻子,所以他们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力帮助仙界各派。并且,也不打算为了妖族尽心。 眼看着那群魔主已经全部整顿妥当,预备带着门人弟子进八荒殿大肆宴饮了,七杀五妖也被一个拉一个的都拉进了八荒殿。柳眉凤目的美丽少女怔了一怔,缓缓、缓缓的猫腰低身,便也打算跟着大部队开溜…… 白子画垂眸看着清瑶心虚做贼一样、目的却很明确的动作,五指紧握成拳。然,始终未曾想拦她。 “清瑶!”“清瑶!”…… 倒是旁边摩严笙箫默霓千丈等人见清瑶作势欲撤,纷纷开口喝止。 清瑶冷不丁的被多次点名,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掉个狗吃屎……万幸被白子画及时接住了。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白子画叹息着说道,“少喝些酒,乖乖在八荒殿等我,我忙完了就去接你。” “子画!”摩严厉声道,这种时候,清瑶怎么能送到那些妖魔身边去? 白子画没理摩严,只认真看着清瑶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想去玩就好好玩,开心点。” ———————————————————————————— 六界资源有限,蛮荒众人出来,又各个实力不弱,想过的好,便需要和原定得利者抢食。 丝萝想要拉拢这批战力,又不想分出去、或是分不出去太多利益。所以便要让蛮荒众人和仙界弟子厮杀。从中选出可用的精锐,并且借此断掉蛮荒之人变节投降的退路,让他们未来只能跟着妖界。 魔道众人虽不愿意见妖界得利,但更不愿意白白为仙界流血厮杀。让仙界弟子跟蛮荒众人死拼,同时削弱双方,是对魔道有利的。 这些人的想法太明显,明显的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可白子画看的明白,却不得不顺着丝萝的意思,与之一战。 因他若是此时不战,便只能坐视妖界收降蛮荒众人。将来妖界实力大涨、更难对付事小,关键蛮荒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各个十足祸害。 两界山结界之前已经被南弦月破了,凡间蜀国还有清瑶的山河盘庇护,周国可什么都没有! 白子画只怕自己此时一退,明天凡间、仙界,就要变成一群犯罪者的乐园。天下秩序崩溃、苍生朝不保夕…… ——所以他决不能退。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需要人去做。 “嗯……”清瑶见此迟疑了一下,思考片刻后,突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从小就……脾气是很好的……你……你信不信?” 自从情系白子画,清瑶已经很多年没理会过妖魔界的事情了。 毕竟,从前独孤信活着,七夜没死时……妖魔界里也委实找不出什么事情是非要清瑶来处理的。 而之后……七夜死了,独孤信死了……清瑶被白子画带到云宫隐居。浓情蜜意尚嫌时光不够,就更不可能分心理别的了。 但,她不理会,是她不想理,而绝非她不能。 只是,就清瑶近两年所看,杀阡陌做七杀圣君做了十几年。旁的都不问,只妖魔界的发展这一点,确实做的不错,令七杀声势俱增。 可惜,现在情况变了! 都怪丝萝,她真是太烦了! “……信。”白子画闻言失笑,摸摸清瑶的脸道,“我与你自幼相识,知道你什么性情。” 除了剑,学啥啥不会,调皮捣蛋第一名。 再心虚,嘴不怂!一开口就令人吐血,一有事就死闭着嘴沉默到底。 离温柔婉约乖巧懂事差了十万八千里。偶尔一听话,不用猜,准是干了亏心事。 但,那又如何呢? “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为我委屈自己。” 所以,她这个脾气,他觉得很好。 “嗯……你说真的?”清瑶攥紧了白子画袖口,一件质地精良的云锦长袍、就那么在她手下活活皱成了折扇球。 “真的。”白子画不解清瑶突然说这些的原因,但是看着她紧张不安的神情,还是尽力安抚道,“没事,我有我的责任,你有你的立场,我不怪你……” “今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大可放心去做,不需顾虑我。我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生你的气。” 于是清瑶松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记住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将来不许后悔,后悔我就揍你!” 开口就说要揍人,真是好脾气。 然而白子画才不相信清瑶,近二十年来她什么时候当真对他下过手? “……此生不悔。”白子画认真说道,“我一向认为,最真实的你才是最好的你。所以,瑶儿只需永远快快乐乐的做自己就好。” 清瑶:“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很快很快的!你不许跑!” 嗓音清脆,转折处若珠落玉盘、娇脆时如风拂银铃。 “好,我等你……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