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哎——”刘桂兰过来拦住他，“小孩的鼻子就能随便捏了？快别犯蠢了，带小池去洗脸。” “我就是跟甜甜开玩笑呢。”宁建民怏怏收回手说，将闺女递给娘。 “开个玩笑没轻没重的，那谁家的孩子不就是让他爹抱着玩摔了吗？这么大个人了可不能跟小孩似的。”刘桂兰教训他。 “娘我知道了。”宁建民只能认怂。 “行了你快去吧，小池娘也快烧开水了。”刘桂兰道。 说曹操曹操到，王月珍拿着小木碗进屋打算拿奶粉，看到刘桂兰问：“娘醒了？” “嗯，醒来就看见老四犯傻呢。”刘桂兰说了句，看王月珍拿着奶粉罐一点点地倒又忍不住说了句，“多给甜甜放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看看能不能再更一章 第30章 麦子 “再加点。”等王月珍要把奶粉罐拿起来的时候，刘桂兰又说了句。 王月珍索性多加了两勺，看到这刘桂兰才放心，把甜甜抱出去放椅子上让儿媳妇喂，自己去厨房。 进去看见大儿媳妇李爱云正在厨房做饭，孙女妞妞坐灶台前烧火，听见大孙女喊答应一声，然后往另一口锅里填了把柴，随口道：“今天起的还怪早。” “娘。”李爱云听见动静哆嗦了一下，“昨天没注意睡过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刘桂兰摆摆手：“得得得，我又没说你啥，你看你吓得。”说完忙活自己的。 李爱云见婆婆不愿意听她多说，老实地闭嘴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刘桂兰没理解她的担心，手脚麻利地把苞米面下进锅里，上面用蒸笼把窝窝放进去，都安排利索，让李爱云看着点，开始去后院喂猪。 宁望祖正坐在角落里剁猪草呢，分了家两人就不指使几个孩子干活了，好在以后四天才轮一次，晚上婆媳俩抽空割点就够用。 把筐子里的猪草倒进猪圈里，剩下的乱七八糟没注意割回来的草，都剁吧剁吧撒鸡圈里，一倒进去，几只鸡一窝蜂地扑上来，虽然平时鸡都在院子里散着，能自己找食吃，但是院子里就这点空，再去掉用树枝围起来的菜，够它们啄的地方也不多，看见吃的可不兴奋吗。 看几只鸡吃的开心，刘桂兰心里也舒坦，多吃，吃完了好好下蛋，下了蛋拿去换油盐，再留几个给甜甜吃。想到孙女，刘桂兰一拍脑袋：“坏了，甜甜屋里那只还没喂。” “巴掌大的一只，你慌什么？给点吃的就饱了。”宁望祖看她着急，出声道。 “那可是甜甜的鸡，要是等会甜甜想起来，看见鸡焉不拉几的还不得心疼。”刘桂兰说着，想哪里有喂鸡的东西，家里的鸡小的时候都有母鸡带着找食吃，那只可不行，刚破壳的鸡也不能吃草，干脆一狠心，去屋里拿了一小把麦糠。 家里麦糠不多，都是留着真没东西吃的时候垫肚子的，虽说这两年收成还不错，刘桂兰还是喜欢多留点东西。要是这一年安安稳稳地过去，明年麦子下来再把旧的麦糠换出去，他们家不缺吃的，还有人挨饿呢，用麦糠换粮食虽然换不多少也能换出去。 也就是和甜甜有关，换个人刘桂兰也不舍得，拿着一小把麦糠走出去，看见儿媳妇还在给孙女喂饭，笑着问：“甜甜好吃吗？等明儿再吃一碗。” 甜甜咽下嘴里的奶粉，喊了声：“奶。”也不知道是叫人还是说吃的，喊完张口还要，王月珍赶紧舀了一勺喂过去。 不管叫的是谁，反正刘桂兰挺高兴，答应一声跟王月珍说：“那只鸡崽还在屋里吧？我拿点东西去喂。” 王月珍拿勺子的手一僵，不知道怎么回，最后犹豫地跟婆婆说：“娘你先去看看吧。” “咋了？”听着王月珍的语气有点不对，刘桂兰问。 “也没啥。”王月珍也不知道怎么说，“娘你还是去看看吧。” “怎么畏畏缩缩的。”刘桂兰嘀咕一声，以前四儿媳妇不这样的，嘀咕完了还是进去了，进屋听见鸡崽叫声，循着声音走过去，也被筐子里的鸡吓了一跳。 “小池娘，这怎么长这么快？”刘桂兰养了半辈子的鸡，还真没见过一夜之间就大了一半的。 “一早起来就这么大了，筐子里有麦子，我问了建民和小池，爷俩都没喂，除了甜甜不说话，没人动它，娘你说奇不奇怪。”王月珍回着婆婆的话，眼神就没离开过闺女，她倒要看看这小机灵鬼能装多久。 甜甜听见王月珍提到自己，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当成什么事都没有的开始继续吃，唔，今天的好吃，等过还要吃。至于什么鸡什么麦，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好吃吗？”王月珍问。 甜甜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嘴里含着东西抬头看王月珍。 “还想装听不懂，你看你能的。”王月珍没好气地点点她的头。 甜甜躲开，乖乖地叫了声：“娘——” “就知道撒娇。”王月珍能拿她怎么办，把最后一点奶粉喂给她问，“吃饱了吗。”说完起身去刷碗。 甜甜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饱了。 接着刘桂兰提着筐子走出来，对王月珍说：“我看了，这鸡肚子圆滚滚的，应该是吃了不少，给它吃亏了，要是长大不好好下蛋，就宰了给甜甜炖汤喝。”说着忍不住肝疼，她刚刚看到床头上的麦子了，粒粒饱满，一粒比得上地里的两三粒，她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粮食，吃了这么多好东西，长的不快也怪了。 甜甜听到这话，唰一下把手从肚子上拿开，她就吃了一点，跟那只贪吃的不一样。 “对了娘。”王月珍没看到甜甜的小动作，听见婆婆的话想起昨天的事，“娘你看看床头那个柜子上靠里面有没有苞米。”她手上都是水，不好找。 刘桂兰听了又走回去在床头柜上翻了翻，果然看见有一捧苞米，卖相很好，就是太少了，十来粒，拿出去问王月珍：“这又是在哪弄的？” “前几天半夜建民说硌得慌，起来就看见这个，三更半夜的也没多想，收起来就放那了，刚刚才想起来，苞米和麦子和家里的都不一样。”王月珍解释。 “那家里还能平白无故的多出这些？”刘桂兰有点怀疑人生，“难不成老天爷送饭吃？”真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觉得是甜甜。”王月珍猜测，“那天甜甜在大床上睡的，鸡也是甜甜床上的，就是不知道麦子是怎么回事。” “甜甜？”刘桂兰看了乖乖在一边的孙女一眼，接着否定了王月珍的想法，“不可能。”就算是孙女也不能说出来。 “那是我记错了。”王月珍也反应过来，虽然在自己家，但是也怕隔墙有耳。 “也别管他怎么回事了。”刘桂兰看了看手里的麦子和苞米，把它们揣兜里，将刚刚拿的麦糠撒筐子里，“这几天先喂糠吧，等再大点放出去。”小鸡长太快别人看了会起疑心，长大了就不怕了，还能一直长下去不成。 刘桂兰不知道她一语成谶，鸡是没一直长下去，但是长大以后另一个不同也让人愁的不行。 “那就先放屋里吧。”王月珍也同意。 “就不搁你们屋里了，甜甜和小池都这么小，过两天鸡有味了，我拿我和你爹那屋去。”刘桂兰跟儿媳说。 “行。”这话正和她心意，王月珍答应完以后看了眼甜甜，她看以后怎么搞小动作。 …… 一家人吃完饭，趁着天早刘桂兰又交代一遍四儿子：“语气松点，看着点周围，问一声就行，人家不要送镇上收购站去就是，怎么都一样，可别乱说话。”以物换物是允许的，但是万一有人听见了较真也麻烦，刘桂兰怕儿子心急让人抓了把柄。 “娘我知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宁建民答应着。 “行，你多注意。”四儿子办事刘桂兰还是放心的，除了在家里人面前犯蠢，外面谁不夸一声宁家老四精明，和小儿子那到哪都一根筋不一样。 “差点忘了，老四，小池娘说明天带甜甜回娘家，你今天跟你大伯说一声，明天别上工了，把她娘俩送过去。”刘桂兰突然想起来昨天和儿媳商量的事情。 “带甜甜？”宁建民问了句，看媳妇点头答应下来，“行，我等会跟大伯说一声。不过娘，这样明天谁去赶集？”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按说明天该去镇上买点东西，但是他跟着媳妇回了娘家，家里除了爹娘就没人了。 “赶集不愁，我先让老大帮忙带点东西回来，缺什么八月十五那天再去买就是了。”反正现在也不上贡，能买的都是些平日里不常见的吃食，什么时候买都一样，就是晚了好的都让人抢光了，不过家里就那几张票，就算买也买不了什么，大头自然在妹妹偷偷留的那部分。 “行。”看娘都安排好了，宁建民应下来。 “这几天是不是要起地瓜？”安排好儿子，刘桂兰问宁望祖。 “对。”宁望祖说，“昨天去看了，个头都差不多了，起的话也就这两天的事，八成是过了八月十五就开工。” “那得想想找个什么活才好。”刘桂兰发愁，“地瓜地里那一片都是太阳地，甜甜又不愿意在家里，去地头上也忒受罪了。”那边可不像苞米地这边有阴凉地，地瓜田附近都是大片大片的地，找不到一点凉快的地方，拿水壶带过去的凉水喝到嘴里都烫人，让孙女在那个地方她是不同意。 “那还不好办。”宁望祖开口，“你让小池娘去跟别人换换，苹果地那还缺人，过去正好。” 第31章 乱了 “苹果园那有什么好的。”刘桂兰不愿意，说是苹果园，其实也就几十棵树，前几天村里安排人把树上的苹果都摘了，就剩零零散散的几个，看果园的老头不是宁家村的，早就回家了，果园就闲下来了。她不愿意让儿媳去那边是因为苹果园在村南头，离别的地方远，也就成了一些小混混的去处，儿媳妇虽然嫁过来好几年生了两个孩子，还是脸嫩，跟她们这些人没法比，她可不放心让她带着孙女去受委屈。 “那边也没人过去了。”宁望祖咳了两声说，“杨支书不喜欢那群人整天在那晃荡，都给熊了一顿撵去拉苞米杆去了，一天干下来好几天都缓不过来，谁还有空去闲逛。”他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事，都给考虑周全了。 “真没人了？”刘桂兰不信。 “你不信我的话去东边那块苞米地看看去，一群人都在那干活呢，杨支书说了，农忙的时候不干活，分粮食的时候一粒都不给，现在都老实了。”宁望祖跟她说。 队长和会计都是村里的人，什么事都抹不开脸，就算公正也要顾着村里人的面子，像这种整天在外面晃悠的，没有公分也有按人口分的粮食。杨支书过来以后不看人情只看公分，不干活一分没有，可不就断了想混日子觉得怎么都饿不死的那群人的后路，这可不是家里老娘去哭两声就能解决的。 “那我晌午去看看。”刘桂兰说，不亲眼看看还是不信。 “随你。”宁望祖撂下一句。 “德行。”刘桂兰瞥了他一眼，都说完了也没什么了，几个人把屋里收拾好，落锁去上工。 晌午刘桂兰趁计分的不注意，跑去东头看了看，果然看见一群拉苞米杆的人中，有几个经常东家西家乱窜的，平时吊了郎当戳戳这逗逗那的人，一个个累得半死，偏偏还有个人旁边看着，停下来歇一会就被催。 看到这刘桂兰放心了，苹果园那除了有小混混时不时过去偷几个苹果吃顺便嘴贱说几句，其他的地方都不错，特别是因为苹果都摘完了没人过去看，想干啥都没人管，说着是看果园实际上就是看着树，别让小孩进去爬树摘果子把树枝给弄断了，要知道明年这都是钱。 活清闲，相应的公分也不多，刘桂兰觉得这都不是事，家里粮食本来都能够吃，分家以后还真饿不着。要不是怕有人再说闲话她来不及怼回去，都想婆媳俩一起去果园算了。 只是家里刚分家，大嫂还传了闲话，这几天她得注意点动静，就让儿媳妇先去躲闲吧。 打算好了以后刘桂兰回到干活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的锄着地里的草，就等着下工的哨声。 好在没多大会就有人喊了，几步跑到地头，等计完分去找儿媳妇回家：“我偷偷跑去看了，几个人都在东边地里干活呢，还有人看着，都跑不了，小池娘你看行不，行的话我去跟队长说声，这是别人都不知道，晚了就有人去了。” “我都行，娘你帮忙去说声吧。”王月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公分少点没事，她多领点麻绳拿过去，甜甜又乖，到时候可能比在地里干活挣得还多呢。 “那行，我去找队长，你带着甜甜两个先回家。”刘桂兰交代一声就往另一边跑。 走到地方看见儿子也在队长旁边呢，问了句：“老四还没下工吗？” “下工了，建民过来跟我请假的，说明天送他媳妇回娘家，怎么回个娘家还送过去？”宁望福有点不乐意侄子耽误活，要知道这几天忙着看各处的地瓜长的怎么样，他两个儿子不靠谱，带着侄子正合心意，侄子不来他还得再找人。 “我的主意。”刘桂兰揽过来话头，“这不是甜甜还没回过姥姥家吗，我想趁八月十五让小池娘带她去一趟，下回过年天都冷了肯定不舍得去，一年就这一回。小池娘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我不放心，让老四跟着去一趟，不是他们两口子去，一看就是老四没说清。” “娘，我这不还没开始说吗。”宁建民解释，这才说了一句话娘就来了，到最后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这样那就去吧。”兄弟媳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宁望福能怎么说，侄孙女一年回一趟姥姥家他总不能说不让吧，接着又问了一句，“建国娘过来是有事？” “看我，差点忘了，这不是苞米地快忙完了吗，我寻思着村头苹果园也没人看着，别让几个崽子偷偷跑进去折了树枝，想跟大哥说声让小池娘过去看着。” “苹果园？”宁望福犹豫了一会，索性道，“行，让建民媳妇后天开始过去看着就是。”其实那个位置是他留给自己家的，只是让哪个儿媳妇过去还没想好，现在刘桂兰过来说，干脆放出去得了，给谁回去都得打架，还不如都不给。 “行，那大哥我们就先家去吃饭了？”刘桂兰听到没问题就高兴了。 “回吧，我这也要回去了。”宁望福说了句。 娘俩一起回家，刘桂兰看身边没人低声问儿子：“你问那家了吗？要不要公鸡？” “问了。”提起这个宁建民就笑了，“苏大爷说他本来想用奶粉再换条鱼的，这下有公鸡正好。” “还换？”刘桂兰听到这话惊讶的不得了，她原来还以为那一罐奶粉换鱼是狠下心的，没想到还有，“他们家哪来的这么多奶粉？” “说是儿子邮过来给他们爷俩补身子的，他不愿意喝，孙子还小喝不完这么多，有点别的换换胃口也不错。” “那不得经常换？你晚上送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刘桂兰又担心了，万一有人知道偷偷在附近蹲着就不好了，以物换物也少见这么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