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啥东西没吃过？你快吃。”刘桂兰又给儿媳夹过去，“你吃你的，我碗里有。” “有也不多，我吃不了这么多。”王月珍趁婆婆没注意又夹回去一块，“这块你吃吧。”说完把碗往离刘桂兰远的地方一推，自己挪了挪去那边吃。 “这孩子。”刘桂兰说了句，把碗里的鸡肉分了一半给老头，“快吃吧，儿媳妇孝敬的。” “孝顺你还不满意？”宁望祖说了老婆子一句，夹起一块肉塞嘴里，“不比没良心的好。” “吃你的吧。”听他提起某个儿媳妇刘桂兰就生气。 “我不是看你不高兴吗。”宁望祖道。 两人说着，另一边甜甜抱着鸡腿啃得满嘴都是，啃完了鸡腿还不满意，拽着王月珍的胳膊让她喂饭。 “吃完了？”王月珍没料到甜甜吃这么快，刚刚她要喂闺女不让，非要自己拿着啃，她还以为啃不动呢，没想到一个不注意都吃完了。拿毛巾把她手上嘴边都擦了一遍，“喝汤还是吃肉肉？” “肉！”甜甜指着碗里的肉说，她还没吃饱。 “跟个小猪似的。”王月珍把碗里的肉夹出来，用筷子分出一小条一小条的喂，没想到甜甜等不及了，拿着勺子要自己吃。 “能行吗？”王月珍有点不放心，闺女还没自己吃过这么多东西呢。 “让她自己试试。”刘桂兰笑着看孙女吃饭，每次看孙女，她都觉得怎么有这么听话的孩子。 甜甜又吃了几块肉，把碗往桌上一放推到王月珍面前，她吃饱了。 “不吃了？”王月珍问，看闺女点头接过来碗把剩下的底倒进自己碗里，有吃的就不错了，当然不会嫌弃闺女，再说了自己的孩子，剩了什么她都愿意吃。 “嘴。”甜甜拉住王月珍，还没擦嘴呢。 “甜甜过来，奶给你擦嘴。”刘桂兰把孙女叫过来，“让你娘吃饭。” 听了奶奶的话甜甜乖乖走过去，抬起头来让奶奶擦。 “甜甜就是爱干净，没擦嘴都记得。”刘桂兰给孙女擦着嘴心里满意，这样多好。 “娘你别夸她了。”看闺女被婆婆夸的一脸得意，王月珍都看不下去了。 “夸夸咋了，小孩子就该夸，你看看谁家孩子有甜甜听话？”刘桂兰觉得孙女最好。 王月珍没话说了。 …… 本以为孩子都下生三天了，第四天刘招娣的娘家能来，没想到人家不紧不慢到了第五天才过来。来了以后只有刘招娣的娘一脸高兴的往闺女屋里跑，剩下的一姐一弟都在院子里停下了。 “她大姐你进屋。”刘桂兰刚给刘招娣送完饭，招呼完亲家母出来看见这两个人在院子转悠着就是不进去，脸上带了点不高兴，儿媳妇生了孩子看见娘家来人正高兴呢，谁知道就一个老太太进屋了，后面也没个人扶着。亲家母都八十多了，这俩人也放心让她自己走。 “我就不进去了婶。”刘盼娣笑着说，心里不愿意进去，她听说生了孩子的屋里不干净，再说了屋里肯定一股味，她才不进去呢。 刘来宝和她一个想法，大姐生孩子的时候他进去过一回，屋里难闻死了，现在才不愿意去呢。 “不去就不去吧。”他们不愿意自己也不能强迫人家，刘桂兰说，“我给你们姐俩拿个凳子坐。” “不用了婶，我自己拿就行。”刘盼娣说着，脚都没抬一下。 刘桂兰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小儿媳娘家这群人，她一直都觉得不好相处，相处下来果然是，又加上夏天那件事，对刘盼娣的印象更差了。 拿出来两个凳子让两人坐，刘桂兰自己去厨房做饭，不管什么时候来的，这饭得管，难得的是这回刘盼娣竟然没把丈夫孩子带过来。 刘盼娣是不想带吗？她是没说动两人，丈夫挣了钱现在腰杆都挺直了，在家里说一不二，一听说她来妹妹家就一脸嫌弃。刘招娣对妹妹不满意的原因也有这个，宁家实在是太穷了，家里啥都没有。 不了解宁家的人当然不知道宁家的底气，单看表面十几年没翻新的老房子确实挺破的。 不知道别人嫌弃自己家破，刘桂兰倒是觉得挺满意，谁家过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清楚，自家房子是不好，但是一家没挨过饿，这点拿出去比什么都强。 至于房子，刘桂兰都打算好了，家里现在还住的开，等孙子孙女长大了就该盖新的了，也不在这里盖，再往南一点找队里划块宅基地，到时候孙女一间孙子一间，儿媳妇肚子里那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再一间，可比现在挤挤巴巴的强多了。 刘盼娣心里有气没去厨房帮忙，刘桂兰本想随便弄点吃的过去算了，想到一把年纪还过来看闺女的亲家母又心软了。按着昨天安排好的，炒了个鸡蛋，炒了个青菜，剩下的就没了，不年不节的肉都没处买，至于鸡，那是老四家里的，哪能拿出来招待老五的丈夫娘。 炒好了菜往桌上一放，刘盼娣姐弟俩也不嫌弃屋里有味了，拿着凳子就往屋里跑。坐下后还有点嫌菜不好，趁刘桂兰不注意撇了撇嘴。 “麻烦亲家母了，我们这来一趟还给你添麻烦。”刘招娣的娘看见亲家母把饭端过来了，一脸不好意思，看了大闺女和儿子，也知道指使不动他们，只能说好话。 “应当的，招娣给我生了个大孙子我正高兴呢，亲家母你吃，我去喊老五，也是巧了，那孩子今天是去队里商量事了，平时都在家。”刘桂兰怕亲家母觉得儿子对儿媳妇不好，给解释了一翻。 “我不吃，等建东那孩子回来一起。”对女婿那是一万分满意，自然不会多想。 第60章 有虫 “娘，大花。”屋里的甜甜想拉着王月珍出去找大花，今天的鸡好吃，让大花再给她喂小鸡吃。 王月珍正分棉花呢，昨天宁建民回来那么晚就是因为等棉花，听说是有人缺点布票，拿着棉花跟二姨刘桂红换的，刘桂红藏家里了，就等着外甥去拿。 宁建民提回来一包得有二十几斤，刘桂兰让王月珍自己留着用，王月珍当然不会都留着，打算分出来一半，给婆婆娘家两边。再匀出来两个孩子的棉袄棉裤，剩下的做床被子，留着冬天给闺女盖。 这边还没分完闺女就喊着出去，王月珍有点纠结，想起儿子在院子里玩呢，朝外面喊：“小池，过来领妹妹出去玩。” 院子里的宁晓池听见声音，丢下手里的铲子和小桶就往屋里跑，幸亏都是宁建民砍了竹子做出来的不怕摔。 “甜甜想去哪玩？”宁晓池问妹妹。 “大花。”甜甜转过来去找哥哥，“看花。” 王月珍抬头看了一眼闺女，这么快就会说清了，前两天还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呢。 不知道王月珍心里的想法，甜甜很满意的被哥哥领着去后院看大花。 到了后院宁晓池为难了，他知道大花在院子里，但是不知道到底在哪呀。想了想，先带着妹妹去鸡圈那。 “不。”甜甜松开宁晓池的手，自己往柴火垛那边走，边走还边喊，“花。” “咯咯咯咯——”听见主人的声音，大花也顾不得正藏着呢，扑棱两下就往外面跑，任由一窝小鸡叽叽喳喳在窝里叫唤也不回头。 “大花。”甜甜看大花听话的出来，很满意的摸摸它的头，像平时奶奶哄自己一样哄它，“乖——” “咯咯”大花高兴的往甜甜身上蹭。 “走。”甜甜不想被它蹭，伸手把它推开，“蛋，鸡，肉。”快去孵蛋喂小鸡，给甜甜吃肉肉。 “咯咯——”领会到甜甜意思的大花叫了两声，想要好吃的。 甜甜看推不走它，费劲的想了一遍，从兜里掏出一朵有点焉了的花给它：“虫，吃。”里面有虫子，快点吃。 有点少，大花也没嫌弃，就着甜甜的手几下把花吃光了，最后剩一个光秃秃的花梗都不放过，吃完了看着甜甜还要。 “没了。”甜甜翻出口袋给它看，娘不让弄出来花，她就没了。 吃不到好东西的大花心灰意冷的走了，主人只让它下单，现在加餐都没了。 不知道它内心的甜甜见它愿意去孵蛋了，十分满意的拍拍自己的肚子，等等就有鸡肉吃了。 “呦，这是谁家孩子？长的真俊，这鸡真肥，能下蛋吧？”吃完饭的刘盼娣想着出来逛逛，这一逛还真看见不少东西，看着那两头大肥猪，刘盼娣不禁咽了几下口水，正想着等过年妹妹家杀猪再来一趟，就听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一看，两个孩子在和鸡玩呢。 刘盼娣眼光一转，想了个好办法：“这鸡是不是叨人啊，咋就两个孩子呢。”说完看两个孩子都看着她，院子里也没其他人出声，就知道后院就她一个大人了。 “这孩子咋看着我不动呢，你们是谁家的？”不说她也知道，她记得妹妹说过宁家二房和四房家里都有一儿一女，老二家两个一样大，老四家儿子比闺女大点。她还记得妹妹嫁进来的时候家里老四媳妇刚生。那这两个肯定是老四家的了。看自己说了这么多两个孩子理都不理，觉得宁家不会教孩子，连个人都不会叫。 一心埋怨的刘盼娣忘了，她在人家家里，不说两个孩子才多大认不认识她，单说她刚刚光顾着问也没说自己是谁呀。 刘盼娣心里一点不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心想两个孩子不好，但是她对那只鸡还是挺满意的，这么肥的鸡，抓回去炖汤还是留着下蛋都不错。正好家里的有只鸡被丈夫嫌菜不好杀了吃肉了，这只能补上空缺。 “咯咯哒！”看刘盼娣越走越近，本来想回窝的大花炸着翅膀互在甜甜身前，绿豆大的小眼打量着刘盼娣，想着从哪里下口。 “还怪凶。”刘盼娣更满意了，这么大的鸡肯定会互崽，下了蛋丈夫就拿不走了，留着自己下工到家拾，这两天丈夫在家，她都没捞着吃鸡蛋。 “她大姐，你怎么到这来了？”刘桂兰收拾完桌子看少了个人，就觉得是转到后院去了，过来一看果然是，“这院子里又脏又乱，她大姐快去屋里坐着。” “奶。”甜甜和哥哥异口同声的喊。 “哎。”刘桂兰答应一声，“等会奶给你们做饭。” “我就转着看看，正好看到这了，婶子，你家的鸡养的真肥，这还不得天天下蛋？这缺不了招娣的鸡蛋吃了吧？”刘盼娣面上带着笑心里有点遗憾，她刚刚要是把鸡抓了直接跟妹妹说肯定能把鸡带走，现在妹妹婆婆来了就没法抓了。 “哪有那么多？再说了这是老四两口子的鸡，招娣吃鸡蛋吃他们两口子喂的。”刘桂兰心想不止一天一个，还一天仨呢，跟你有啥关系。 “他们的？”刘盼娣听到这话笑了，“你看我婶子，一家人还她的我的，这不都一样吗。” “哪一样了，分家了啥事都得分清楚。”刘桂兰不明白她东扯西扯想说啥，有点不耐烦了。蹲下来摸摸孙女的肚子，还不瘪，这下放心了。 “分家？”刘盼娣吃了一惊，“这分家我咋不知道？”这宁家别是哄着妹妹啥都没给就分家了吧。 “招娣跟你娘说了你没听吧。”刘桂兰说了句，自己来了以后躲在院子里不进屋，亲妹妹都嫌弃不进屋说几句，吃完饭就往外面跑，能听见什么才怪呢。 “我去问问。”刘盼娣也顾不得鸡了，她得问问妹妹分家都分了些什么，别是家里的东西都留给老四一家了吧，她早就听说宁家不偏心小儿子偏心中间的老四，劝妹妹别愿意他家妹妹就是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看人走了刘桂兰撇了撇嘴，一点没个在妹妹家的样。低头问孙女：“甜甜想吃啥？奶给你做去。” “肉！”甜甜抬头，一脸期待的对奶奶说，她想吃肉。 “这个……”刘桂兰想说没有，看着孙女的小脸又说不出来了，一咬牙，“行，等晚上给甜甜煮肉吃。”晌午不行，这都快做饭了，让刘盼娣他们姐弟俩看见再留下来就难看了。换个人刘桂兰也不这样想，刘盼娣可是连自己妹妹都坑的人，不多想不行。 刘桂兰的顾虑没错，不过还是漏了一环，她在外面做饭呢，刘招娣屋里，刘盼娣已经把能哄走的东西都拿个差不多了，这当然是后话了。 听见有肉吃甜甜就满意了，也没注意奶奶说的时间，愿望得到满足的甜甜又开始折腾大花：“花，鸡。”快去孵小鸡。 “咯咯”大花叫着钻进柴火垛底下去了。 看它进去，甜甜觉得过几天又能吃肉了，高兴的跟刘桂兰分享：“奶。吃肉。”到时候也给奶奶吃。 刘桂兰理解成了孙女让她一起吃，不过意思差不多就是了，笑着把打小就这么孝顺的孙女抱起来：“奶也吃，都吃。” “嗯嗯。”甜甜重重的点头，大家一起吃，然后挣扎着要下去，她要去看虫虫。 “不让抱？”刘桂兰看孙女不愿意赶紧把她放下来，“奶去煮饭，跟着哥哥去玩吧。” “玩。”甜甜拽着哥哥去院子里的小树那。 两个月，当初栽下去的那棵无花果树苗已经长到比家里的大人还高了，幸亏有院墙，这边又靠着宁建东家，一般都不过来，倒是没人发现不对。 甜甜走到树下面，抬头看树上的虫子，她知道上次吃的甜甜的东西是这个虫子弄出来的，所以每次把花拿出来的时候都把虫虫放跑了，现在都在树上。 如果刘桂兰跟过来，就会发现树叶遮挡的地方已经有了个蜂窝的雏形，几只蜜蜂正忙来忙去采秋天最后一点花蜜呢。 “甜。”可惜刘桂兰不在，所以甜甜垂涎的看着树上的蜂窝的样子只有宁晓池看到了。 宁晓池也跟着妹妹抬头看，看完立马拉着妹妹跑：“甜甜，大虫子咬人！” “虫？”被哥哥拽一边去的甜甜以为哥哥说了其他的东西，毕竟她心里这是能吃的虫子，不咬人。听见有咬人的虫子，马上跟着哥哥走，“找娘。”去找娘就不怕了。 到了屋里，甜甜一脸害怕的对王月珍告状：“娘，虫，咬人。” 王月珍听到这话还以为闺女被咬了，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抱住她不住的看：“被虫子咬了？咬哪了？在哪咬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