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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问余怒之:“我扯他袖子做什么!” 池砚在一旁弯着眉眼笑得非常开心。 其实裴问余的手很干净,指甲没有一点冒尖的迹象,修理得整整齐齐。这样的手抓不破什么衣服,池砚就是闲着没事想逗逗他,觉得这人沉着脸,忍得辛苦,想怒却又不想搭理,面色如常,可双耳泛着红,非常有意思。 裴问余觉得自己在池砚面前总控制不住情绪,很有挫败感。看着他笑得满面春风样,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姜百青直接走了。姜百青态度倒是改变了不少,临走前打了一声招呼:“走了。” 林康冲他们挥手:“明天见。” 姜百青并排走在裴问余身边,斟酌着什么辞藻不知如何开口。 裴问余斜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姜百青讪讪开口:“他还挺讲义气的。” 这个他指谁,裴问余自然知道。他想起刚刚的弄堂后,在一堆专横跋扈的流氓面前,池砚坦然处之的那句我朋友,似乎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心脏周围的铜墙铁壁。 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像对自己回答:“恩。” 池砚付完钱带着林康也离开了馄饨店。回家路上,林康感慨:“我觉得他们挺好的。” “哪儿好?” 林康想了想:“人好啊,做了快两年同学,真没发现,他们也挺好相处的。” 池砚点头,勾着嘴角,长舒一口气:“是啊,挺好的。” 一些改变需要契机,而这些契机需要不经意间的缘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地改变了对彼此最初的看法和印象。 第12章 耳红 池砚喜欢懒床,他可以睁着眼在床上懒两三个小时,不睡到最后一刻绝不妥协。外婆总会在固定的时间,站在楼梯口一声声地叫他。 今天的第二个闹钟坚持不懈铃完了一首歌,起床全凭意志支撑,池砚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意志力无比坚强,尤其还在昨天打了一架,浑身酸疼的情况下。 等他闭着眼睛,迷糊地穿好衣服后,突然一个激灵,才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对外婆已经习以为常的叫唤今早上并没有出现,池砚几乎连滚带爬从房间出来,下了楼。 外婆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去医院时医生对池砚也是一通吓唬,老年人最怕脑梗和心梗。池砚从头凉到尾,把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预想了一遍,直到看见外婆安静地坐在门口时才松了一口气。 外婆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把老旧的藤椅,她坐在上面,看着门外发呆。池砚喊了两声,没有反应。 他走过去,慢慢蹲下,看见外婆眼睛里的水汽,不知是看久了眼睛涩还是真的想流泪。池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婆是个很开朗的小老太太,除了外公过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池砚很心疼,他握住外婆的手,一下下地轻触,轻声唤她:“外婆……” 外婆被唤了回来,眼中的水汽慢慢退去,她想揉一下眼睛,发现手被自己的手被外孙握着,“小砚啊……” “恩。”池砚微笑着问:“外婆你怎么了?” “唉……”外婆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什么委屈事,眼中的水汽又泛了上来:“有时候啊真羡慕你外公,走的早,能在这儿生老病死,我就不行喽。” 他一开始以为,外婆是想外公了,小老太太也有小老太太的悲欢惆怅,可一听这话,不对劲了,“外婆你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她目之所及之处,一砖一瓦,一树一木,都无不留恋,“这块啊……要规划了。” 要跟外面的世界一样了,高楼耸立,盘根错节。 池砚皱眉,心里也慢慢沉下去,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为什么就是留不住。家不是家,屋没有屋,那些他仅存在这里的归属感,会响应城市发展的步伐,随着这片老弄堂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外婆抽出手,揉揉池砚的头发:“该去上课啦。” 这会儿池砚完全没心情去上课,不光是突如其来的消息,他还担心外婆。他开始琢磨给师太打个电话,请一天假。 外婆看出了池砚的心思,轻拍他的脸,满眼慈爱,“你去上课吧,我没事的,隔壁小胖子已经走好久喽。” 她的手已满是摺皱,布满老茧,可就是这么一双触感粗糙的手,让池砚满是温暖,他想,也许自己想要的归属感,也可以来自于带着回忆的人吧。 去学校之前,他特意去找了林康的妈妈。这位阿姨满脸喜庆,正在杀鱼,看见池砚在门口,喜气洋洋地给招呼了进来。 对于她们这一辈的人来说,房子拆迁所带来的前景,是好到不可言喻的。 池砚时间不多,马上说明了来意:“阿姨,我外婆今天情绪不好,能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她吗?” 林妈妈一听,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是因为这块要拆的事情吗?” 池砚点头:“您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要开始了吗?” “还早呢。”林妈妈说:“这才刚提起来,还得等上面正式通知下来,再让街坊签同意书,顺利的话也得大半年,不顺利的话就这么拖着,谁也说不准。”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笃定的语气还是透着——这块一定会拆。 “本来啊,不想这么早让你外婆知道,可是你外婆眼睛不好使,耳朵还挺灵,不小心让她听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