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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缪世良必须跟裴问余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和平相处,等钱下来,全部拽在自己手里之后,再他妈好好算账。 “你刚才问什么来着?”缪世良眯着眼,吸了一口烟,大脑想了千八百个搪塞的理由,“哦,我最近的钱从哪儿来的是吧?借的,找朋友借的,他们也知道最近老房子要拆,我有钱能还,所以借的很痛快。” 裴问余舌尖抵着虎牙,含着警告的意味说:“舅舅,你千万别跟黑高利贷借钱,有钱用,没命还的。” 缪世良扯着一张老干皮,似笑非笑地说:“毛都没长齐,就跟你舅舅说起教了?我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这点道理我懂。” 裴问余再也懒得跟他多一句废话,转身就要走。 缪世良叫住裴问余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人民币,说:“钱花光了吧?来都来了,不拿点……不是,不给点什么,我都不好意思。” 说的非常有道理,裴问余没一点心理负担地拿了钱,数了数,正好十张。他敲了敲矮屋的门,混混探出头,问:“怎么了?” 裴问余:“最近的菜场怎么走?” “啊?”混混莫名其妙,指着一个方向说:“就那儿,直走差不多三百米就到了。” 裴问余颔首,说:“谢谢。” 混混搔着头发,嘿嘿一笑,对缪世良说:“你这外甥还挺有礼貌。” 缪世良看着裴问余离开的背影,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阴狠刻薄,他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声:“阴魂不散的拖油瓶,有一个算一个,要钱要的痛快,怎么他妈的还不给老子去死!” 买好猪蹄,又倒了两班车,等裴问余回到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尽量放轻动静,打开病房的门,把猪蹄放进冰箱。 池砚说给裴问余留床,就真的留了一半的床。裴问余脱了鞋子和外套,悄悄地钻了进去。池砚没睡,顺着裴问余的动作翻了个身,手一摸,问:“怎么不脱裤子?” “……”裴问余静默片刻,说:“脱了会出事的,你手别乱动!” “能出什么……” 池砚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脸色来了一个白里透红,他尴尬地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问:“小余,跟你舅舅聊的怎么样了?” 裴问余搂着池砚,不让他跑,他拉高被子,盖住两个人的头,他们交颈窝在被窝里,裴问余的手掌捂着池砚腹部的伤口,说着悄悄话一般,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他跟缪世良的对话。 池砚听完,蹙着眉问:“你信他?” “不信。”裴问余说:“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池砚松了一口气,有些揶揄地说:“我还以为你傻白甜,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裴问余苦笑:“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今天在我舅舅面前硬装的底气,其实也心虚——我外婆临走前说是把房子给我妈,可是任何手续都没有办,房产证现在还在我舅舅手里。” 池砚想,果然如此。 他们靠的太近,彼此呼吸相互交缠,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变成了另一种异样的吸引,裴问余看着池砚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温柔又含蓄地亲了池砚的额头。 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裴问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池砚,我不要他的钱,拆迁款我一分钱都不要,但小北的手术费,他必须给。” “嗯。”池砚双手捧着裴问余的脸,无奈地说:“我帮你盯着我妈,拆迁款下来之后,我马上告诉你。” 一天东奔西跑下来,再加上前一晚没怎么睡,裴问余太累了,他搂着池砚,安心又满足,拖着长音,说了一声“好”之后,呼吸平稳,竟然马上睡着了。 第二天,池砚杵在冰箱前,跟里面的一整只猪蹄,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惨不忍睹地问裴问余:“这玩意儿怎么吃?” 裴问余:“这玩意儿不是你点的吗?” 四体不勤的池砚,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我点的熟的啊,红烧!” 裴问余抱起小北,伸手从冰箱里拎出猪蹄,说:“我现在去徐医生那儿给你把猪蹄弄熟,红烧是不可能了,凑活吃清蒸吧。” 爱谁谁,只要是肉就行,池砚对裴问余飞了个吻,愉快地说:“贤惠。” 等医生查完房,裴问余还没回来,闲着无聊的池砚,脚底下似乎按了轮子,‘滋溜’就滚到了楼上,在楼道口就闻到了猪蹄的肉香味。 池砚:“熟了吗?” 裴问余一直蹲在电磁炉旁等着,闻言回头,手忙脚乱地扶住池砚,说:“你怎么上来了?这么不消停。” “香啊。”池砚说:“我怕我的猪蹄还没下楼,就被吃烦清汤寡水的人抢劫了。” 裴问余:“电磁炉不好掌握火候,没有炉灶做出来的味道好,等你出院了,我再给你好好做一顿。” 池砚想了想,问:“下次能红烧吗?” 裴问余伸手搓了一把池砚的后脑勺,池砚躲不开,挥着手转了一个圈,裴问余吓了一跳,拎住池砚的后领,说:“别碰了!” 半个小时之后,顶着无数期盼的猪蹄终于出锅,虽然裴问余谦虚的表示可能一般,但卖相和香味足以秒杀一片食堂,池砚垂涎欲滴。 裴问余盛出一碗留给徐医生,其他的连锅端到了池砚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