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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的第一反应是林康,但转念一想,何梅认识林康,不会用‘你那个同学’形容,他‘噌’一下站起来,不确定地说:“小余?” 何梅颔首,说:“嗯,他说他叫裴问余。” 裴问余一开始就打算下了晚自习来弄堂找池砚,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理由和措辞,还有一堆能够暗度陈仓的道具——比如林康和书包里的作业。 他从走进弄堂开始,就装的安之若素,找不出一点不妥的异样,连见到何梅,都能温润有礼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李老师这一个星期讲了很多新的知识点,还有一些卷子,我帮他整理了一些笔记,来交给他。” 何梅笑着说:“让林康来就行了,反正他顺路。” 充当了一回工具人的林胖子,喝着一碗小米粥,天真无邪地说:“之前池砚的成绩都是小余提上来的,他都习惯了,我做的题,他看不懂。” 真棒,裴问余心里想。 何梅一股子将信将疑地上楼,把池砚叫了下来。 裴问余在看见池砚的下一秒,装腔作势了一晚上的闲庭信步,终于崩不住了,他想伸手接住欢奔而来的池砚。 才一天没见,怎么就想得不行,怪不得老师和家长都严防死守高中生早恋——没心思学习,不退步才见鬼。 池砚跑到裴问余身边,轻喘着气问:“你怎么来了?小北呢?” “小北今天晚上在沈老板那边睡,我……” 裴问余的眼角看到跟着下楼的何梅,他心虚地收住声,堪堪地把那句‘我想你了’咽了下去,换了个说辞:“有好多作业,李老师让我给你讲讲。” 池砚福至心灵,拉着裴问余上楼。 经过何梅身边的时候,胡扯了一句:“妈,我做作业去。” 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走没了,林康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碗,默默站了起来,搓搓手说:“我、我也上去看看。” 说完,埋着头跑了。 何梅看着仨小孩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点着下巴,半晌,对张阿姨说:“张姐,你再准备点东西,池砚没吃晚饭,差不多该饿了。” 厨房传来一声嘹亮的:“欸!好!” 池砚带着裴问余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刚想落下锁,被裴问余阻止了:“别锁,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待会儿你妈来查岗,你怎么说?” 池砚哼唧一声,说:“我倒是想跟你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裴问余被噎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话说,无奈地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池砚自己也说不上来,他今天晚上有一堆无从解释的情绪和感想,快要溢出胸腔,急切的想跟裴问余表达出来。 尤其是那句——你想好了吗? 池砚好像已经有了答案,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诉裴问余。 然而,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被林康这一盆不长眼的冷水当头一泼,酝酿满档的情绪,当场就被泼没一半。 池砚泄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地方也不对。裴问余则想把林胖子原封不动地瞪回楼下——这货上来干什么! 非常无辜的林康,无端收到了十斤重的明枪暗箭,瑟瑟发抖地问:“怎么了?” 池砚:“你上来干嘛?你家就在隔壁,还不回去?” 林胖子抱着书包,说:“做、做作业啊。” 他们两个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由于被完全没有察言观色本事的林康姿横插一脚,真的变成了奋笔疾书。 何梅端着一碗小排骨面上楼的时候,裴问余正在给池砚讲题,林康蹭着听,学习氛围非常好,好得让何梅觉得刚才是自己多心了。 可光头在神志不清时的语无伦次,还是在何梅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 ‘那个姓裴的——’ 是这个姓裴的吗? 但无论如何,何梅始终不信——一个高中生,能把一个成年男子弄成那个模样吗?不但手辣,还得心狠。 何梅跟裴问余接触不多,但几次照面下来,她觉得裴问余应该是个挺好的孩子,待人有礼,没那么多张扬跋扈,而且看上去成绩不错,被老师寄予厚望。 可如果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样,那这人未免心机太深,装得太好——何梅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过密切。 想到这儿,何梅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问余,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这孩子不是那样的人。 裴问余让何梅盯出了一身冷汗,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岿然不动。 池砚看不下去了,说:“妈,你这面是端给我的吗?放下吧,快坨了。” 何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手?不会拿啊。” “我的妈。”池砚无语:“你今天晚上吃错什么药了?” 何梅没搭理他,她抬手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作业写完,该睡觉睡觉,该回家回家,书明天也能看。” 这话说的,池砚觉得非常新鲜:“妈,你可真逗,别人的家长每天跟在自己孩子屁股后面,恨不得一天能有48个小时,你倒好,不使劲鞭策不说,还变着花样打击我们学习积极性,要是有个什么全国家长协会,你是要被拎出来示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