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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玩意儿还长辈?”池砚让他逗笑了:“你是他的舅舅,不是我的,在我这儿,你连根葱都算不上,滚蛋吧。” 缪世良捂着肚子的手往上挪了挪,装模作样地呜咽了一声,惨得像一只即将升天的老狗。 “哪儿断了?” “肋骨。”缪世良就算躺在地上,也不忘转着他脑子里的算盘:“这么着吧,你给点钱,咱们私了,不然我一报警,谁都别想好过!” 此话一出,池砚一时哭笑不得。 钱对于池砚来说不算事,花钱看了笑话又出了气,也不亏。但这种场面不能让小孩子多看,池砚看在小北的面子上不再跟他一般见识,“行啊,你要多少?” 缪世良一听有钱拿,立刻苟延残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有多少?” 因为今天要带小北去医院,所以池砚有备无患地准备了不少现金,他拿出钱包粗略数了数,“两千左右。” 缪世良饥不择食,一把抢了池砚的钱包,“全给我。” 池砚叹为观止,他等缪世良喜滋滋地数完钱后,有礼有节地说:“您能把钱包还我吗?” 缪世良拿了钱,才不管什么钱包不钱包,就随手扔了过去,“还是你小子上道,事情不就好好的解决了吗,哈哈,以后多来啊——欸对了,你来干什么?” 池砚看了看躲在沙发后背探头的小北,叹了气,说:“我来接你儿子。” “行,接走吧,你随意。” 缪世良完全不管事出有什么因,也不问接了儿子去哪儿,他翻来覆去地数着钱,一瘸一拐地出了家门。 这场面看上去特别搞笑,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一出大型买卖儿童的交易现场。 池砚把小北抱了出来,他脸上还挂着鲜红的掌印,身上满是尘灰,唇上毫无血色,又瘦骨嶙峋,活像路边要饭的小乞丐,池砚无语凝噎,有些心疼地拍拍小北的头:“你爸爸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跟池砚哥哥回家好不好?” 小北吸了吸鼻涕水,点头:“好……池砚哥哥,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池砚说:“所以咱们要打扮的干净些,再长点肉,等你哥哥回来,看见你就不会难过了。” “好!” “嗯,真乖。”池砚笑着伸出小拇指跟小北拉了钩,说:“今天的事不要让你哥哥知道,等看完医生,我带你去吃牛排。” 话音刚落,小北的肚子就应着景‘咕噜’了一声。 “最近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没有。”小北不太好意思地揉着肚子,“家里只有啤酒和白米饭,我吃不了多少。” 池砚蹙着眉,问:“你怎么不打电话找我?” 小北听到池砚这么问,脑袋越垂越低,他小声地说:“我……哥哥不在,我不好意思麻烦你。” “你……”池砚突然上火,没地方发泄,只能在心里口诛笔伐地把缪世良又拉出来鞭尸了一通。 小北见池砚不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睛看了看,看见池砚好像生气的样子,又慌慌张张地讨好他:“池砚哥哥,我知道我爸爸坏,但我总以为他能变好——别的小朋友犯了错,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会打会骂,可是过后,都是拿着糖哄着的,为什么我没有?” 池砚无言以为,“可是小北,你并没有犯错。” “我知道,哥哥说了,犯错的是我爸。”小北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反问池砚:“池砚哥哥,我努力想变成爸爸喜欢的样子,可是怎么做都不对,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不知险恶的童真,始终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池砚不忍心打击他,却也实在不能违心地安慰他,只能转移话题,“小北,你是不是想吃糖了?别指望你爸了,我给你买。” 这个问题也许他永远也等不到答案,缪想北心知肚明,他不再纠结,笑着搂住池砚的脖子,点着头说:“好,我想吃苹果味的。” “啧,怎么跟你哥口味一样。” 小北煞有其事地说:“对啊,哥哥喜欢的我都喜欢。” 池砚脸蛋一红,弯着眉眼,离开了公寓。 事与愿违,池砚把小北送进医院后,上上下下检查下来,他的健康状况并不理想,被徐医生勒令住院做透析。 小北很沮丧,但是没办法。池砚为了哄他开心,特意外卖打包了牛排,又从超市买了一堆零食,供着小祖宗似的终于见小北活泼了起来。 池砚为了不让裴问余分心,没把这事告诉他,自己没时间往医院跑,就花钱找了一个护工,反正在池砚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全都不是事。 日子一天天地迈着均匀的步子往前走,在裴问余回来的前一天,风和日暄。池砚把小房间的被褥、枕头全拿到了院子,他在院子里搭起了竹竿架,然后让它们迎着阳光,沐浴春风。 等忙活完,发现院子还空了一半的位置,张阿姨拍打着被子上的棉絮,对池砚说:“池砚,去把你睡的被子也拿下来晒晒,还有空位呢,放的下。哦,对了,我看这天也不会再冷了,不穿的棉衣外套也都拿下来,晒干净了好打包!” “欸好!您等等啊,我去拿。” 池砚哼哧哼哧地跑上楼,先进了小房间收拾裴问余的衣服——裴问余过年回去时没带多少东西,大部分衣物都留在这里,整整齐齐地叠在柜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