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节
心澈太了解自己家小姐了，要是不让玄妙儿回去，她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那小姐说好了，如果路上有过不去的地方咱们不能硬是回去。” 玄妙儿点点头：“好，要是过不去就回来，咱们这就走。” 这点玄妙儿是没有异议的，因为如果过不去的地方，他们用轻功也能带着自己过去，但是那样就真的不如让他们赶回去保护自己的家人了。 千墨前边画馆的门堵得也差不多了，所以赶紧去备马车了。 玄妙儿他们上了马车奔着河湾村驶去，这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好的路，回村的大道是沿着河边的，根本不能走了，所以他们只能绕远从山路过去，不过这山路也都是水和泥坑子，更不好走。 满道上都是水，好在他们的马车底盘高，并且马也是好马，所以也勉强的能过去。 不过这路上看见了不少的逃难的人，都是上游的难民，来投奔这边的亲戚，其实说起来有亲戚可以投奔的还是好的，要是连亲戚都没有可以投奔的，那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这些人身上多是穿着衬衣衬裤的，但是都被泥水染的很脏了，因为这洪水是半夜爆发的，很多人都在家里睡觉呢，谁都没有想到这雨会这么大，会涨这么大的水。 当然能逃出来的还是万幸的，不知道多少生命就这么逝去了，玄妙儿从马车窗户看着外边衣衫褴褛的行人，有老人有孩子，有搀扶的，有背着的，这时候也更多是人性的体现。 她现在心里很着急，就想着快点回家去，希望家里一切都是好的。 这时候有一个妇人背着一个婴儿倒在了他们的马车前的水坑边，那孩子被摔的忽然大哭，声音也是揪着人心。 玄妙儿赶紧让心静下去看看，毕竟心静会看病。 心静跳下了马车，一手把孩子抱起来，一手搭在了那妇人的手腕上，片刻对着车上的玄妙儿道：“小姐，并无大碍，就是体力不支晕了，我给她吃丸药就能醒过来。” 玄妙儿让千落拿了水壶下去帮忙了，自己不会冒然的下马车，这个时候难民多，自己并不能确定都是安全的，自己现在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回家去帮忙，所以她没有下马车。 第两千六百零三章 严重的灾情 千落下了马车，跟心静一起把那妇人搀扶到了边上一块石头上，然后心静拿了一个药丸喂给了那妇人，又给她喝了点水。 过了一会那妇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倚在两个年轻姑娘的身上，有点惊慌，不过这楞了一下之后，还是赶紧先找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心静赶紧把孩子放到了妇人的怀里：“大嫂子，你孩子没事。” 那妇人抱着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起身跪着对着心静和千落磕头：“谢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 千落对着那妇人道：“大嫂子，是我们小姐让我们救你的。” 那妇人又对着玄妙儿的马车磕头。 玄妙儿刚才也是着急，也在车厢外看着这边呢，这时候赶紧道：“千落你们快把人扶起来。” 两人把那妇人扶了起来。 然后玄妙儿拿出了荷包掏出了几块碎银子，对着那妇人道：“大嫂子，我现在急着回家，你如果要是有亲戚可以投奔那就赶紧去，如果你要是没有可去之处，就去永安镇上的收容所，你就说玄妙儿让去的，这银子你收着。” 说完让千墨把银子递了过去，这时候碎银子更好用，要是一锭银子容易被坏人盯上。 那妇人还在道谢的时候，心静和千落已经上了马车，他们一行人赶紧奔着河湾村回去了。 路上虽然水坑很多，但是马车也还是过得去的，只是一路上遇见了太多的灾民，但是玄妙儿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去管，她现在就要回家，看见自己的家人才安心，救灾也要等自己家安稳了之后的。 不过到了离村子不远的地方，马车还是现在了水坑里，好在千墨他们功夫好，其实也还是用内力才把马车拉出来继续前行的，这路上雨也就越来越小了。 进了村子，玄妙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河湾村看着并不是很严重，尽管也遍地是水了，但是村里并没有冲倒的房子，自己家的位置在村里也是相对高的，这让她心里踏实了。 他们到了家门口，就看见玄文涛和花继业带着人拿着农具出去。 这个时候花继业来玄家也没什么不妥的，这大灾难面前，很多规矩礼节也就不重要了。 玄文涛见闺女回来，有点生气：“妙儿，你怎么回来了，镇上多安全？ 花继业看见玄妙儿回来，也无奈的道：“你还是回来了。” 他太了解玄妙儿了，她太在意家人，本想着一会再让人去给她送信说家里情况的，没想到她这么快还是回来了。 玄妙儿看着两人：“爹，继业，你们都在这，咱们家都在这，我怎么在镇上呆的踏实？” 玄文涛知道现在也不是多说的时候，对着玄妙儿道：“你赶紧进去，我跟继业要去田里看看。” 玄妙儿拉着玄文涛：“爹，这阵还是不安全呢，你们等等再去吧。” 玄文涛拍了拍玄妙儿的肩膀：“并且今年这个灾情，怕是要有很多难民了，咱们的粮食多保护住一点，也许就能少饿死几个人。” 玄妙儿心里佩服自己的爹，他想法真的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 花继业看着玄妙儿：“你放心吧，我在边上呢，没事的。” 玄妙儿对着花继业道：“别的你都别管，你就保护好我爹的安全。” 花继业应下让玄妙儿放心，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太多了，赶紧跟着玄文涛出去了。 玄妙儿看着他们走了，也赶紧进了院子，院子里都是水，男人都出去了，刘氏带着家里的女眷用桶往外倒水呢。 刚才刘氏就听见他们说话了，所以玄妙儿进来刘氏也没在说别的：“妙儿，回来了就赶紧帮着干活吧。” “娘，家里人都没事吧？”玄妙儿还是先问了一句。 “人都没事，咱们家这个大坝救了咱们了，也救了这下游的人了，咱们村都没事。”刘氏直起腰说完，又弯下腰去干活。 玄妙儿现在看见家里人都是安全的就安心了，赶紧带着千落他们也跟着干活。 没一会玄安睿从外边回来了，说几个作坊里边也都被淹了不少，但是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现在钱财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没有人伤亡这也就是很好的了。 李梦仙下个月就要生了，好在她是身子底子好，并且年轻，所以也没有动胎气，这时候也站在门口看着，虽然帮不上什么，但是在屋里踏实坐不住的。 他们家人多，所以这活干的也快，但是这淤泥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有些地方还是看着有些狼藉，不过大体上已经不影响生活了，剩下的下人慢慢的收拾就行了。 临近中午时候，这天气开始放晴了，村里可就热闹了，因为这时候的亲戚基本都是附近村子的，上游灾难严重，所以有他们河湾村有亲戚的，这时候免不了有不少来投奔的。 当然河湾村里也是遭了灾，但是房屋都在，特别是他们村现在的条件好了之后，很多家都是新盖的房子，地基起得高，房子也都是砖瓦房，所以也都更安全，粮食也都没冲走，相对比较，怎么也是能安身的。 这亲戚朋友来投奔的多，有一家和睦共渡难关的，当然也有不想接待的。 有些一家来了几个亲戚，有儿媳妇的娘家的，有婆婆娘家的，有闺女带着婆家回来的，这就乱了套了，因为都留下谁家也养不起，可是赶走，都有不舍的人，这也就是难免的要有斗争了。 当然还有些是这个媳妇的娘家人受了灾来投奔，但是另一个媳妇的娘家没事，自然也有不愿意帮着所谓的外人的，所以也不愿意收留的。 玄家老宅的院子里都是积水，屋里早上也是进了水的，现在水排出去了，不过留下了一层的淤泥。 这些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灾后粮食保证是金贵，这田里的庄稼就是最重要的，至少能救活一些，来年也就能多些吃的，不至于挨饿，所以玄老爷子先带着儿子去田里排水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时候的家里，四房王氏的娘家拖家带口的来了，他们家倒是人都在，王氏的爹娘和弟弟弟媳妇还有三个孩子都站在玄家正屋的地上。 第两千六百零四章 王家人投奔 王家人倒是穿着外衣的，不过鞋都没穿，因为水上来时候还没亮天呢，衣服在炕上，起来时候顺手穿了衣服，不过下炕时候，地上就都是水了，根本不知道鞋在哪了。 他们村的灾情跟上边的比还是差一些的，至少给了缓冲的时间，都披上了外衣的，并且还能跑出来，上边多少村子一瞬间就没了，很多人还在睡觉呢，就没了。 不过他们这一路上也不好走，换了好几条路才到的，这时候身上都是泥水，头大也都散乱了，衣服也都刮破了，身上也都多少的有点伤痕。 孩子还好点，毕竟大人护着，不过这也是要夺狼狈有多狼狈了。 老王头很担心人家不收留，因为自己联合着姑爷骗了他们玄家的钱了，现在却要来投奔人家，但是不来这他们也真的没地方去了，亲戚都遭了灾了，听说自己兄弟那村子都没人了，现在这附近相对好的就是河湾村了。 马氏仍旧是坐在大炕上，今个她也是竟吓得够呛，现在雨停了，这水也慢慢的退了，她安心了不少，现在四平八稳的坐在炕上，刚缓了口气，这些人就来了，她心里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 王氏也知道马氏的性子，现在她也不敢多说话，低着头站在爹娘身边，其实她也想快点安稳下来，问问爹和弟弟他们，自己的银子的事，她担心的要命。 看着这些人，马氏坐在炕上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来投奔我们了，以前多牛气，还来我们家讨说法，让我们老玄家丢了脸，现在想要来我们家讨饭，没门，趁着我现在态度好，你们赶紧滚出去，免得都脸上不好看。” 马氏也不光是因为那些事，其实更单纯的就是不愿意收留他们，这一家多少人，这一顿饭得吃多少？自家过得也不好，这一下子多了多少张嘴？七个人啊，这一人一个窝头就是多少？根本不可能收留他们的。 老王头其实也想到了，自己了解这个亲家的性子，但是现在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一家老小睡露天地，去饿死了，自己知道老玄家也是有头脸的人家，自己就死赖着不走，那他们也不能把人硬是赶出去，要是他们赶自己出去，自己就在街上说他们的绝情，让他们不得不放自己进来吃饭。 但是那是到万不得已时候的办法，现在来了，以前也是有错，现在就让马氏出气，毕竟是寄人篱下，一定要让人家把气出了：“亲家母生气是应该的，以前都是我们不对，当时也是一时昏了头，这什么有亲戚重要，这有了大事还不是要寻着亲戚帮忙？” “哼，现在知道说好听的了，没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当时你们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就别怪我今个不认人，你们一家七八张嘴，也好意思来？”马氏现在好像是真的出气了。 老王头也知道这事不那么好办，还是继续说好话：“亲家母，我们不常住，就是这几天先安稳一下，这水退了我们也就回去了，这几天吃的以后我们一定还上。” “还上？说的容易，你们那边房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田地保证是颗粒无收了，你拿什么还？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讨饭的还能说出点花花来，我看你们还是挺有本事的，那就自己找生路去，我们家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留的。”马氏是坚决的不打算收留他们。 冯氏在边上听着也是这个意思，尽管不说话，但是脸上是高兴的，因为这么多人要是留下，那吃的用的可都是分了自己家该有的那份了。 张氏倒是没什么表情，反正自己现在该做的做完了，你们越乱越好，活该。 王氏现在必须替自己家人说话，因为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都在娘家手里呢，那么多银子呢，现在把人赶走了，他们要是一生气，那银子不承认了，自己咋办？ 她对着马氏跪下道：“娘，我娘家是真的没有去处了，我爹娘岁数也不小了，我侄子侄女还年幼，现在遍地是难民，总不能让他们露宿街头吧？娘，媳妇求求你，就让他们住几天，等找到新的去处，他们一定立刻就搬走。” 马氏是态度坚决，她也算是了解王家人，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自己可不能收留他们，至于之前玄文信那个银子的事，跟收不收留他们没关系，因为这一家人视财如命，就算是银子真的在，他也不可能交出来。 所以现在怎么说也不能留着这些人：“你们赶紧走，以前的事咱们也是结下仇了，并且我们家也不好过，收不下你们。” 这时候田里的玄老爷子听五郎过来说他外祖父一家来了，虽然之前王氏的爹和王氏的弟弟王栓柱来闹过了，但是现在这大灾难面前，玄老爷子还是有正义感的，他知道马氏什么性子，所以他让三个儿子继续干活，自己赶紧回了家去。 进屋正好听见了马氏的话，他赶紧进屋对着马氏道：“你这老婆子，说什么呢，这是扒扯那些小事的时候么？亲家一家这受了难，家都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说完对着老王头又道：“亲家暂时就在这住下，什么时候等洪水退了，你们能回去安顿了再说别的，快都找地方坐下。” 老王头是真的没想到玄老爷子如此的有胸怀，以前自己也是接触过着老头的，但是想现在好像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老王头听了玄老爷子的话，这心里有了底，家里一夜间什么都没有了，这人能一个不少的出来就不错了，周围被水冲走了不少人，自己家好在门口有棵大柳树，都爬上去了，才躲过了一劫。 现在能有个安身处那就是万幸了，他双手拉着玄老爷子的手连连道谢：“老哥啊，谢谢你不计前嫌的收留我们，我们真的是没有去处了。” 玄老爷子拍了拍老王头的手臂：“行了，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现在我们家人多屋子少，只能委屈你们在我们这屋先凑合住着，这屋炕大，吃的有我们一口也不能饿着你们，这衣服啥的让老四媳妇给你找找，反正先把这困难时候过去才是。” 第两千六百零五章 马氏不情愿 老王头心里真的感动，经历生死他的心里也有点变化，想起那事自己也是惭愧，但是现在更不能说了，因为银子都冲没了，现在就当那事真的没有吧，反正也都不知道真相，至于闺女和姑爷那边，自己也没办法，这天灾人祸的事，谁也想不到这么大一场洪水。 他老泪纵横的看着玄老爷子：“老哥，啥也不说了，啥也不说了，这恩情我们记下了。” 马氏再不想收留他们，可是玄老爷子答应了，这个家还是他做主的，所以马氏现在心里憋着火，但是又不能说。 冯氏本来挺高兴的，以为马氏一定能赶走他们，可是现在玄老爷子要留下他们了，那就是证明自己家的东西要被人家分了，可是现在自己想说又能说什么？ 玄老爷子对着王氏道：“老四媳妇，你也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帮你爹他们收拾住的地方，快点安顿下来才是。” 王氏赶紧应下了：“谢谢爹。” 玄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对着冯氏和张氏道：“你们赶紧去做饭，咱们这一早起来也没吃啥，中午这顿就多做点。” 马氏一听多做点，心里心疼的要命，要知道自己家的粮食那都是自己算计着用的，恨不得能数着米粒做饭，这还多做点：“多啥多？多放点水吧，咱们家啥条件？这田里被水淹了都不知道今年秋天的收成能有多少了？这日子不过了？” 玄老爷子皱着眉头看着马氏：“这日子是要过，但是现在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刚经历了这样的大灾难，咱们都得吃饱了，之后才能去对抗灾害，人都在还有什么怕的？” 老王头看着玄老爷子，就觉得以前跟自己一样的老头，现在看着就不一样了，怎么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看了就是多了些佩服的感觉。 马氏也说不出来什么：“你有本事，你懂得多，你是一家之主，我说什么都是放屁。” 玄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爱跟马氏吵吵，对着老王头和老王婆子道：“你们也别客气，要是累了就上炕躺会，什么也别多想，家没了还能再建，人都在就好，你嫂子这个人嘴不好，身体不好了之后，说话更是没有个边，你们别往心里去，在这也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老王头这时候心里忽然是愧疚的，要是银子在，他或许都能立刻拿出来，可是现在都没了，自己也不能提了，他用袖子抿着眼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