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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几日,或者说她这一段日子, 虽脑子混混沌沌, 云里雾里的, 可好似时不时的, 就做前世的梦。 这日,顺星才扶起她喝完药,替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趁着端药碗出去的功夫,苏彤玉歪在引枕上就阖了眼。 眼前轻纱一样朦胧的境地,她好似挽着一位娇俏的姑娘穿梭在宴间的花道上, 相携说说笑笑地走着。 道两旁的桃花开得正好,其间立着块颇有意趣的巨石,上书“仙境”二字,狷狂的草书混着两旁灼灼的桃花,的确有种仙境的感觉。 挽着自己的姑娘一时好奇,盯着巨石没注意脚下,登时崴到了脚。 “啊啊,彤儿,我崴住了,好疼好疼……” 那姑娘扭过来脸,苏彤玉这时才看清楚,这个疼得脸缩成一团的姑娘乃是钱尚书家的小女儿钱阿宝。 她同阿宝是幼年相识的,只是钱尚书由于长年外放,她同阿宝一起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 那这次宴会…… 苏彤玉猛地自引枕上滚落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又很快阖上了眼,泛干的嘴唇张阖着来回念叨两个字,意识有那么一丝的清醒。 贺洲!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贺洲,也就是她那位探花郎未婚夫时的桃花宴。 苏彤玉清醒了一瞬,意识又混沌起来。 阿宝艰难地扶着丫鬟苦兮兮看她,“彤儿,你不还要去找你妹妹吗,那你去吧,我看样子得先在这里歇歇了。” 苏彤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急切地应了声。 而后不一会儿,就有另一个清醒的意识告诉她,是因为前院出了不怎么好的事儿,而妹妹又恰出去换衣服,所以……才如此急切…… 苏彤玉此时在梦里好似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前世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她,一部分是清醒地目睹这一切的她,两部分交替重叠,她好似置身其中,一言一行无不是当时的心境,却又好似置身事外,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皱了皱眉,苏彤玉加快步子,寻到了荷塘网鱼的六妹妹。 桃花宴里设有荷塘,里头养着不少锦鲤,长公主听了心腹姑姑的提议,在周围一圈搁置有半臂长的小鱼兜,如此,养在深闺的贵女们可就近网些鱼得些野趣。 “彮儿……” “五姐姐!”清秀昳丽的姑娘扔下网兜,眨了眨眼睛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意识清醒的苏彤玉早已知道王彮没事,可梦境中却真实地心陡然放轻松下来,好似一块石头终于移开的感觉。 “小六儿,你把姐姐吓坏了!” “走吧,要开宴了,咱们过去吧!” 王彮讨好地拽了拽她的胳膊,正眉开眼笑地要说些什么,看了看眼前的路,就一把扯住了苏彤玉。 “五姐,咱们别走这里!” 顿住脚,梦里的苏彤玉疑惑地看着王彮,“为何?” “哎呀……”小姑娘偷瞄了下左右,小声说道,“你忘了啊,前边是长公主给那个晋王爷设的休息处,咱们走这里万一碰见他了……” “彮儿……怕他?” “小姐,小姐,醒醒!” “醒醒小姐!” 苏彤玉正对彮儿说着什么的时候,耳边顺月连声不断的叫喊声就传了来。 皱了皱眉,苏彤玉感觉自己好似一点一点被扯出那烟雾缭绕的桃花宴。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怎么又睡了!” “唉……” 耳边低低叹了一声,而后脚步声窸窸窣窣由近及远响起来,好像是……顺月起身出去了。 苏彤玉意识逐渐凝聚,逐渐清醒,她缓缓睁开了眼皮,看着头顶朦胧如纱的帐幔,陷入怔忡。 ……前世…… 她最近……好像一直梦见前世…… 梦见王家……那繁花似锦的日子…… 揉了揉颛顼,苏彤玉疲惫地闭了闭眼。 而后,她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晋王爷? ……你忘了啊,这是长公主给那个晋王爷设的休息处…… 娇俏的声音在苏彤玉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对了,那黑衣少年! 电光火石间,苏彤玉忽然想起了许多。 那黑衣少年,是晋王! 那个深居简出的弃子晋王!那时,长公主是整个刘氏皇族唯一对他好的人了。所以,才会在桃花宴特地为他安排一处休息地。 是了,是他,前世的晋王,是元后所出的第二子,太子刘征胞弟。 只是也不知元后在孕中着了道,还是本就这样,晋王自出生腿就有疾,所以生来就惹了文帝的厌弃,也因为此,招了元后的厌弃,他在宫里能平安长大,还是赖于其太子胞兄的维护。 可惜太子文治武功,却在办差之时掉落山崖,年仅十六。 当时的元后一心以为是小儿子晋王给大儿子带来的霉运,才害死了自己心尖尖儿上的大儿子,所以一心想杀了年仅十岁的晋王,若不是长公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向皇兄进言晋王提前出宫开府的事宜,或许在那深宫高墙之中,晋王早就没了。 晋王本就因为双腿有疾之事而性格孤僻,阴戾沉闷,出宫建府之后更是深居简出,脾气也越来越怪异,身子也越来越不好,经常大病小病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