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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收拾完毕,张老太太已将做好的早饭用食盒提着送到了地窖入口。 “辛苦张婶了。”李允接过食盒,客气道。 “唉哟我的乖乖,可别跟老婆子这么客气,你们赶紧吃吧,估计过不了多大一会儿我那老头子就得回来了。”老太太交代道。 “好的,我们马上吃。”李允说完将食盒提进地窖,在屋内的方桌上摆开,与婵儿一起用餐。 另一厢,张伯大清早穿上了厚厚的袄子,急匆匆地拄着一根拐子,去隔壁的樟树村找那个叫晨光的男人。 晨光为人低调,好似与本村的人也甚少交道,张伯打听了好几户人家,才在村尾的一片林子旁找到了晨光所住的屋子。 屋子简陋得很,不过是用竹子与茅草勾连而成,漏风漏雨的,也不知他为何能住这么些年。 张伯拍了拍屋门,好一会儿后那灰败的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晨光身着一袭泛黄的灰色长袄站在门口,冷冷地问:“你是谁?何事?” 张伯看了一眼晨光,当年年纪轻轻的小伙如今已是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好似还带了些落泊之色,心头不禁有些唏嘘:“晨光你不认识老朽啦,老朽姓张啊,今日想请你去一趟红安村,有重要的事,不知可否有空。” 晨光眉头微蹙,犹疑片刻后冷冷吐出两个字:“没空。”说完随手就要关门。 张伯伸臂将那门挡住:“晨光你咋能这样,老朽是当年阮家夫妇的邻居啊,你还唤过我张伯呢,那时你去阮家,咱们打过好多次照面的。” 晨光一听“阮家”二字,眸中溢出一缕冷光,“抱歉,不认识。” 张伯不乐意了,“晨光你别假装不认识,你做纸笔生意的,经常去红安村与阮先生喝茶聊天,老朽可记得清清楚楚。” 晨光松开了手臂,没再试图关门,脸上却溢出一缕冷笑:“我听闻官兵正在红安村围剿与阮家有关系的人,还因此死了好几个年轻人,张伯此时强拉着我去红安村,还刻意提到阮家人,莫不是另有所图?” 张伯一听这话气得差点闭过气去,狠咳了两声后摇了摇头:“老朽再有所图,也断然不会将主意打到咱们庄户人家身上来。”他说着斜了晨光一眼,压低了声音:“实话跟你说了吧,阮家夫妻生下的那个女儿,没死,正藏在老朽家中呢,她想见见你,问问当年的情况。” 晨光这才扭头开始打量张伯,面上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张伯叹了口气;“你别不信,不然这大雪天的,老朽当真是吃饱了撑的特意来找你。” “何以为证?” “没凭证,老朽好心好意报个信而已,若老朽是那官兵的人,这会儿来找你的是官兵,而非我这把老骨头了。” 晨光握了握拳,总算是信了张伯:“成,我跟你去一趟红安村。” 两人前后脚出门,冒雪朝红安村的方向急匆匆行去。 而在张家宅子里,李允与婵儿已用完了饭食,正出了地窖坐在堂屋的火炉前取暖。 张老太太给二人备上热乎乎的茶水,还有庄户人家常见的几样小食,另一边的小几上,却放着一个剪子,及一些金箔纸,银箔纸。 今日是腊月三十,张老太太想剪点儿窗花贴上,好歹也要喜喜庆庆地过个大年不是。 老太太剪窗花时,小姑娘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弯弯绕绕行走在纸上的剪子,眼里目光熠熠的,兴致倒是高得很。 末了还跟着老太太学剪了两个窗花,提在手里给李允看:“哥哥你看,我也学会了。” 李允勾起嘴角:“你若喜欢,以后哥哥多买点箔纸让你剪。” 这份围在炉火旁剪窗纸的庸常生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好在小姑娘喜欢,他也便安心地陪着,只是那目光时常瞟向屋外的雪地,挂心着张伯何时回来。 三人在炉火旁坐了近半个时辰,张伯与晨光终于出现在了张家宅子的门口。 老头老太太倒是识趣,随后赶忙退出了堂屋,让出空间让他们三人聊要紧的事。 晨光长袄上的雪花也没来得及拍落,呼着白气提脚进屋,神色戒备地盯了一眼李允,又盯了一眼婵儿,不吭声。 “请坐。”李允指了指炉火旁的扶手椅。 晨光压根没去看那把椅子,直接开口:“你们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想知道当年阮家的情况。”李允也是个不想多说废话的。 晨光再次看了看婵儿,眸子微眯:“你,就是阮家的那个孩子?” 婵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了看哥哥后,才朝晨光福了福身:“是的,我叫婵儿。” 晨光眉头微微蹙起,将婵儿从头打量到脚,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某些他熟悉的特征。 李允哪受得了别的男人如此打量婵儿,他伸手将小姑娘拉向自己背后,迎视着晨光的目光:“晨光兄还是坐下说话吧。” 晨光好似这才回过神来,胡子拉碴的脸怔了怔,眸中似有水光闪烁,片刻后他“扑嗵”一声跪地:“小的见过小姐。” 李允微微一愣,婵儿也从他背后走出来,一脸莫名地看着地上的晨光。 “你是阮家的仆从?”李允随口问道。 晨光将头埋在双肘间,语气里有了哽咽:“是,小的本是阮先生的贴身书童,后来阮家出事,小的也便随着先生四处逃亡,之后便落脚到这片村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