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人心

    这一晚，不论是皇后还是佳玉贵妃，稍稍想到的一点点念头，都有可能，让一些人的人头就此落地。

    昏庸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自己的疑心。

    宫里的每个人都历经了许多看不见的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这步，坐上了今天之位，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心血被轻易夺去，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付出到头来换取的是一场空。

    其实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可怜的，他们都是皇权下的牺牲品，被虚荣和妒忌冲昏了头，被金钱和名利蒙蔽了双眼，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们只感觉到，有人要抢他们幸幸苦苦拼搏而来的东西。

    他们也是可恨的，因为有时他们随意想到的一点点不对劲，即使毫无根据也要让许多人跟着一同陪葬，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走有疑虑的一个，仅仅只是为了打消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的怀疑的念头。

    也许这一千里面确实有着一个是真有窥窃之意，可是为了这一个，却要错杀九千九十九百九十九个，大不乏许多一心扑在百姓身上的大周朝忠义之士。

    可那又如何呢，为了保全他们的金钱名利，他们只能不停的杀，将这些空穴而来的一点点疑虑给打消。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偌大的朝堂偌大的大周朝，竟要靠不停的杀人才能来稳固朝堂，而不是真的以能服众。

    当众大臣们个个都在心惊胆战的设法来以求保全性命之时，还能剩下多少人多少精力，来为百姓所想，为百姓做事。

    人人都在拼命以求自保，为把自己放在更安全一点的地带，只能跟着众人做那墙头草，那边安全跟着哪边倒。

    百姓也沦为他们争夺名利的棋子，当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时却说他们丰衣足食、吃饱穿暖，为的，不过就是皇帝的一句嘉奖。

    这轻轻的一句话，却是要牺牲多少百姓。

    民不聊生却说天下太平，这世道，莫不是在逼人死去。

    这些，许多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却能站出来阻止并改变的，却无一人。

    这，才是最悲哀之处。

    许多人将这希望寄托于太子，沈蓦尘岂会不知。这些情境，他不是看不见听不到，只是他这还岌岌可危的太子，确实这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他虽是太子，但还无真正实权，这位子，也还未必能保得住。

    就算他有心，也还无力。

    心系天下的人很多，例如那姜槿然，她虽每日操练兵马，但也只是能保一时大周朝平静，百姓究竟能如何过得更好更幸福，是她一小小将军无法插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许他们一份家园安宁，其他别无所能。

    若这朝堂众臣不肯团结一致为民着想，愣是他们再付出多大努力，仍旧组织不了这腐败气息。

    如今就只能看这沈蓦尘，有没有这个登上皇位一改朝堂风气的机会了。

    但愿民不聊生能被写进历史，也就此停在历史。

    沈蓦尘这些年，倒也早已有所安排，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他安排的人手，只是这时机未到，还尚不能露头。

    沈蓦尘安插这些人是费了好几年的心思与功夫，可这五皇子，在这短短几日内，就抽换掉了不少大臣。

    被换掉的大臣中还不乏有许多名门士族，他们似达成了某种协议，心甘情愿便辞官离去。

    五皇子换上的，自然也是他的心腹，只是这五皇子一下出手太快，让沈蓦尘有一丝惊讶，也感觉到了微微压力。

    这五皇子，应是蓄谋已久准备多年，沈蓦尘要对付他，是要好好花一番时间和精力了。

    五皇子安排上位的心腹，都是他培养多年就为这一时刻准备的。

    看大臣们离去的各式理由十分充分，毫无让人能够挽留的机会，他们井然有序，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突然辞去，皇帝怎会不怀疑，可这些离去的人查出来的结果都是毫无私交，一齐突然离去只是机缘巧合，皇帝确实也不信，可是查不到任何消息，不得不信。

    新接替来的人手有才通过科举选拔而出的芝麻小官，查出来除一贫如洗苦读诗书就再无其他；有已经有了不小官位的面生大臣，但查出来也是为官清廉为民为国，无话可说；剩下一些稍有名气的名门士族，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今皇上什么都查不出，或者说只能看到这些。怀疑又如何，总不能毫无原因的将他们一刀了结，否则被这天下人传了去，只怕会说他昏庸无能，疑心太重，滥杀无辜。

    虽然杀人是小事，可如若毁了他在民众间的印象与威严，他是万万不同意这么做的。

    皇帝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先暗暗观察些时日吧，如今尚摸不着头脑，若真是谁安插进来的人手，不日，便会有动静的。

    皇帝还是有些后怕，若真是有人特意安插进来，那他这皇位，恐也久而不保。

    皇帝越想就会越是心慌，他的位置，除非他死，否则谁都别让动它一丝，他是绝不可能，主动让位的。

    这是他的江山，就该在他手里。

    皇帝或许也真是有些杀怕了，怕再杀下去，朝堂将会空空如也再无可用之人。

    如今五皇子的动作是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好在沈蓦尘也是早有准备，还没应接不暇，对付五皇子，也还游刃有余，只是这一场明暗之争，是要牺牲掉好不少心血。

    看来这五皇子，是准备放手血赌一把，有点胆识，这么多年来想夺取他这太子之位的人很多，但被人当枪使居多，像五皇子这样有胆识有魄力有智慧有勇气的，算是他沈蓦尘遇见的第一个，也是第一个让他打起精神放在眼里的皇族对手。

    他有些期待，不知能与这五皇子，擦出什么样的火花，究竟，谁能更甚一筹。虽然这五皇子有着不少手段，他沈蓦尘还是有着绝对自信。

    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