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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但还感觉浑浑噩噩,胃里翻涌着想吐,回到家潦草擦掉手腕血渍,而后直接扑到了床上。 太痛了,腺体光是被曾经的 alpha 挨一下,传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安定剂到处都有,祁九一寸一寸挪到床边,在床头柜满满一抽屉里随意挑走一瓶。 药很苦,用后槽牙粗暴咬碎,苦到舌根都是麻的。 从某种程度上,祁九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将其当做褪黑素食用。 祁九不咽水,期待苦涩带来的沉闷钝感,等待神经舒缓的刹那获得睡意。 这二十三天,他是这么过来的。 他睡得并不好,药剂让他的神经舒缓,却又提高了所有感官的功能。 他能听到响动,只是神经中枢处理不过来,外界所有感知都像隔了一层雾,完全得不到睡眠带来的幸福感。 等到半夜时,他再一次从朦胧中惊醒,且头痛欲裂,方才听到的所有声音在脑内回响。 他坐在床上愣了会神,随后虚弱地找出一条最粗的颈环,慢条斯理地扣上。 很不舒服,腺体被保护得严密,被强硬套上了枷锁。 祁九这次也光着脚,从猫眼望出去,见到躺在地上的一束花。 洁白的月季,枝干切口极不平整,像被暴力折断下来的,包扎草率,和小区门口正在盛开的品种很像。 祁九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将老旧小区的声控灯唤醒。 走廊间形成对流,空气迅速地流通,苦茶气息从尽头传到他这里,带了点血的腐朽气息。 祁九揉揉眼角,小心地喊:“... 晏时清?” 那头蹿出白色的绒毛,又很快消失。 祁九又说:“我看见你了。” 空气沉默了很久,久到声控灯已经暗下来,祁九不得已敲敲门重新把灯唤亮。 或许是将这点响动错认为是祁九不耐烦的体现,晏时清这次很快现身。 他有着紧张,远远地站在门那端,带着止咬器和手铐,每个手指指尖都缠着绷带。 他不敢靠近祁九,只静静地看他,半晌才开腔。 声音很轻,带着浓厚的鼻音:“对不起。” 他戴着止咬器,连牙关张合都成问题,吐字含糊而沙哑:“花,被我踩坏了” 晏时清说得很慢,在这样晦涩的灯光中,用视线牢牢将祁九覆盖住,小心翼翼地说: “重新送给你。” 第85章 不生气好不好 祁九想不通他想干什么,明明让自己走的是他,这样大老远跟到这里来的人也是他。 或许是出于不想让自己易感期浓郁的信息素影响到别人,或许出于不想让祁九发现,晏时清选在这个时间来。 他的到来依旧猛烈,苦茶味的信息素潮水一样从脚踝处上涌,紧密地将祁九包裹住。 祁九捏着鼻梁,停在原地,与晏时清遥远地对视:“你来干什么?” 没有回答,楼道的灯亮过,在压抑的沉默中又很快灭去。 祁九没由来地心烦,安定剂的作用过去,晏时清的味道又让他头脑发晕。 像有钉子从太阳穴穿进大脑,但和极端的兔子对峙比起来,这种烦躁还不及十分之一。 于是祁九趁着黑暗,朝晏时清迈进一步,却听到对方连连后退的脚步声。 悉数响动再一次唤醒灯,在暗黄色的灯光中,祁九看见了晏时清的眼神,难过又紧张,甚至还有些许惊慌。 他不敢看祁九,视线短暂地相触后落地,把双手捏拳藏起来,似乎是怕祁九看见。 祁九已经被他折腾得快没了脾气,好笑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没了平时那种客气和态度,语气也并没有拿捏得很好,晏时清听了浑身一抖。 他带着止咬器,脸部周围的绒毛被箍紧成下凹的幅度,眼睛红得吓人,显得凶残却狼狈。 明天估计也会是晴朗的一天,这夜星河遍布,楼道隔音不好,祁九甚至能听到邻居连续咳嗽的声音。 于是他更急着把兔子藏起来,轻轻地哄他:“你过来。” 晏时清没动,一言不发地哭着,抽噎的声音止不住,隔一段时间会抬手去囫囵擦掉眼泪。 祁九头皮发麻,但也没有动作。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收了起来,此刻安静到有些冷漠,在没有被焚烧殆尽的怒意中,抱着臂等着兔子哭完。 十分钟后祁九开始后悔。 因为他意识到晏时清的泪水没有尽头,他就是个永远旺盛的泉。 于是祁九轻咳一声,再次重申:“我让你过来。” 太凶了,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这么僵硬的语气对晏时清说这么凶的话。 兔子害怕极了,惶恐又局促。 他敏锐地察觉到祁九在生气,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又很快掐住,生怕再让祁九不高兴了。 晏时清胡乱地抹去泪水,手指脸颊的绒毛已经全部打湿,眼泪落在衣服边角,染出大片大片深色的痕迹。 套在手腕的手铐哗啦哗啦响,他咬着唇,听话地遵循祁九的指令,站在离对方三步远处,又停住了。 这次祁九能够很好地观察他,借助昏暗朦胧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晏时清竟然带的是个粉色的止咬器。 他的眼眶是粉的,哭得鼻尖是粉的,尾巴是粉的,连缠着纱布的指尖都透着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