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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对面,笑眯眯的青年穿着一袭黑袍,卷袖将手中黑子落下:“不,是仙人心善,不舍棋子才会被我这样的小人得逞。” 他说完话,还不忘向输了棋的人行礼:“如此纯善之举,谢仙人指教。” 这一番看下来,就算是爱挑剔的黑童子也说不出恶言,只能在一旁心疼自家殿下输了棋。 他这样的心态到和崔安澜恰恰相反,在崔安澜看来,他瞻前顾后,不舍棋子的棋路从一开始就输了。 崔安澜闭上了眼,打算眼不见为净,忘掉自己的败绩。他向洛尘扬挥挥手:“无妨了,下了一天的棋,你应该也累了,下去吧!” 笑眯眯的洛尘扬颔首,带着随侍的小白退下。只留下黑童子和崔安澜两人望着棋盘上的败局,感叹:“凡人还真厉害,明明弱得跟只鸡一样,下棋却这么厉害。” 崔安澜觉得黑童子这番话很有趣,本想调侃他几句。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从远处的花园中传来。 “快,快去看看,那个小贼跑那边去了。” 小贼? 崔安澜觉得有些趣味,捡起一颗白子丢进棋子盒中:“梦泽宫竟然出小贼了!” 他这语气很是兴奋,好像在说梦泽宫出息了一样。 黑童子见状,忍不住怼了一句:“殿下想多了,估计是今日献艺的小伶人不小心跑错了地方。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只不过那时候局势没现在这么紧张。” 他怼完崔安澜,不知为何又愤慨起:“还不是那群废物凡人太弱,竟然让妖族复起。从外面进来的人说,妖族霸占了人间好几座城池,闹得民不聊生。” 黑童子骂完凡人,又骂起妖族:“妖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狼子野心,竟然还敢派人进华胥境,胆子真大!” 他骂完了一圈,见吵闹声没停,卷起袖子:“这群白衣梦卫更废物,一个小伶人都抓不到。殿下,我去去就来!” 黑童子自顾自地说了一通,独留下崔安澜一人将黑白棋子装进棋盒。 棋盒的盖上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像极了崔安澜养在偏殿池塘里的白莲。他突然来了兴致,丢下装了一半的棋子,去往莲花池。 他到时,月上中天,正是月色最美时分。 皎洁清冷的月光下,莲花满塘的水池中,站着一个被藕丝缠绕的黑衣人。 那人身姿高挑,湿透的夜行服贴合在他高而挺拔的身上,着实让崔安澜感到一阵惊讶。只不过,这惊讶到了对方转身时,变成了惊艳。 崔安澜没想到,满池的白莲都盖不住那人唇上的艳红。 那抹红,艳进了崔安澜的心里。 不过,只是一瞬,稍纵即逝的心悸瞬间消失在对方警惕的眉眼中。 崔安澜笑道:“唉,我还以为池中莲花有了灵性,修出了妖身,呵,原来是一个小贼啊!” 程渔这辈子被人骂过混账、竖子、败家玩意、讨债鬼,还没人骂过他小贼。 他骨子里那点公子矜贵的傲气,逼得他骂出:“放肆,说谁小贼呢?” 他抬头看向岸上的白发青年,见他身上套着一件道袍,鹤发童颜,像是修道的仙人,问:“你是何人?” 那人眉眼如画,双眸明亮,额间有一道蓝色印记。程渔认不出是什么印记,但常常见伶人们在额间画印记。 他一开始就想好,若被抓就说自己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因怕被梦卫惩罚,所以才逃到此处。 此时此刻,他打算实行此计策。 只不过,对方一开始就得罪了程渔,称他为小贼,让他一下子忘了计划。 程渔说出了最无礼的话,崔安澜却没有生气,反而好奇于对方的脸皮怎么能如此之厚。 他问:“你闯进了我养花的池子,反而问我是何人,这是什么道理?” 程渔错了计划的第一步,就打算破碗破摔,反而恶人先告状:“原来是你养的这池莲花,纵恶花伤人,你可知该当何罪?” 崔安澜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指着自己:“我纵花伤人?” 程渔点头:“既然知道,还不快放了我!” 崔安澜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程渔这样的人。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心善,还是见对方强词夺理的模样太有趣,真的听从了程渔的话,将他从藕丝中救了出来。 程渔一脱困,就翻身上岸。他身上湿淋淋,浑身难受。 崔安澜打算好人做到底,送了一阵风吹干了程渔的湿衣服。 他本以为程渔会致谢,没想到对方竟然警惕地后退道一句:“你想做什么?别使什么妖法!” 崔安澜一时间胸闷,他很是无奈,想解释又怕对方不领情。 事实上,程渔确实不想领情。 他现在只想借眼前这个“傻子”甩掉梦卫的追捕,回伶人团,重新打算。 他见崔安澜好说话,变本加厉地问着:“你……住哪里?” 崔安澜看了一眼水中的莲花,指了挂着月亮的角楼。那里是梦泽宫最大的宫殿,也是他的住所。 他以为自己指出宫殿,暗示到这里,能让程渔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收敛一番。 没想到,程渔却一脸惊喜地拉着崔安澜的衣袖:“你住在那里,有点远,好吧,带我去吧!” “带你去?” 崔安澜再次被眼前的少年惊到。他指着主殿:“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