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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道袍当睡衣,徐道长这算是情怀吗?”陆聿扬一手还掐着怨灵,另一只手却从容地从兜里摸出烟盒,打开用牙齿叼起一根,点燃后吸了一口,在淡淡烟雾中冲他笑笑。 徐青初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眼睛,面如止水地说:“那东西,停车的时候遇上的。” 陆聿扬眨眨殷红的眼睛,满脸同情:“那它还挺倒霉的。” 徐青初扫了眼在陆聿扬手里动弹不得的怨灵,认真地点点头:“是挺倒霉。” “你是要度化它吗?” “怨念过深,油盐不进。” “这意思就是没救了?”见徐青初再一点头,陆聿扬蓦地五指一收,只听得怨灵发出一声万分凄厉的刺耳尖啸,随即一阵扭曲,当场化作一团黑烟,他随意地挥挥手,把那团黑烟打散,积郁的心情舒坦了不少,对徐青初仍然保持微笑,“徐道长,喝茶吗?” 徐青初没有应声,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重重拍在他额头上,口中一声低喝:“恶灵退散!” 那力道实打实的,陆聿扬没防备,向后踉跄一步,跌在了沙发上,他吹起额头上的符,眼看徐青初的桃木剑已经戳到自己心窝上了,有些哭笑不得:“徐道长,这鬼家传的,驱不得。” 第7章 楚淮原的事陆聿扬不好直说,含糊几句搪塞过去,徐青初显然不信,但一杯茶下肚,陆聿扬的眼睛恢复了颜色,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往陆聿扬的右肩头多瞧了几眼,就说要回去休息了。 陆聿扬把他送出门,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隔壁的门,这才确定隔壁邻居确确实实就是徐青初,这感觉有点难以言喻的微妙,像极了大半夜想吃生煎没处买,结果一转身发现刚开了一家,隐隐有些小激动。 洗完澡出来在床上坐着,陆聿扬抬手摸上自己的右肩,徐青初刚刚看这里的眼神挺奇怪的,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陆聿扬还是感觉到了,是那种惊讶交织着……敬畏? 他记得白天的时候徐青初都没多看他两眼的,这会儿怎么对自己的肩膀感兴趣了?难不成徐道长还练出一双透视眼,看到他后肩刚纹的那只麒麟了?可就算有这本事,也不该是那眼神啊…… “楚将军,你说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他看的难道不是我吗?”楚淮原一本正经。 陆聿扬:“……” 就那副画出来的尊容,泼碗水就晕了,爹妈都不认得,还真有脸说。 “话说,那小道士有点真本事,一眼就能看出猫腻,可惜那符太弱,跟挠痒似的,还得让他多练练,下回好给我捶个背。嘿,你说你小子长得一副怼天怼地样,怎么关键时刻那么怂呢?你不是就好小道士那口吗?把人治服了,还愁心不是你的?” 楚淮原一套歪理陆聿扬半个字都不想听,他翻身躺进被窝里,闭上眼长舒出一口气就当自己睡着了,任凭楚淮原说什么也不搭理。 楚淮原一出独角戏唱了得有十来分钟,才自觉没趣地消停了。 耳朵里的声音一消失,陆聿扬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一如既往的还是梦。 可这一回,梦到的不是战场,而是一片幽静的小竹林,沟水汩汩,手边一碗清茶,茶香袅袅,对面坐着一名红衣男子,宽大的袖袍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面容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黑雾里,看不清模样,但陆聿扬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来自那只老鬼的欢愉与轻松。 这人是谁?好友?兄弟?总不会是老相好吧? 圆月高挂,清风吹起纱帘,明亮的月光下,一道小小的黑影蠕动着钻进了陆聿扬的被窝。 好热……好重…… 迷迷糊糊间,胸口似是压了个软乎乎的东西,像只八爪鱼死死扒在他胸膛上,分量不轻,压得他呼吸不顺,鼻子痒痒的,什么毛茸茸的在下巴蹭,还有个硬邦邦又滑溜溜的东西顶在他脸上。 鬼压床? 妈的,哪只鬼有这胆,敢来压老子的床!捏死你! 好不容易睡舒坦被压醒,陆聿扬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他一点点皱紧眉,挣扎着要清醒过来,然而就在他猛地睁眼的一瞬间,胸口上的重物感荡然无存。 起床气没地撒儿憋得慌,他不耐地“啧”了声,探着脑袋在房间里扫过一圈,没能瞅到鬼影子,倒回枕头的第一反应是那家伙可能跑了,到了第二反应,就是那家伙要是运气不好,跑隔壁屋里被敬业的徐道长逮个正着那就是一悲剧了。 这么想着,他自个儿乐呵起来,哼着小曲儿洗漱完,给自己下了碗面,吃过后就出门要去上班了。 等电梯的间隙,他琢磨着等到了警局,第一件事就是要拟份招聘启事出来,李益毕竟不是自己人,也不是这路子的,碰着那些玩意儿不好让人家上,况且阎王他老人家放话了,不差钱!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关门的声音,陆聿扬想也没想回头熟捻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徐道长。” 徐青初今天穿得很休闲,戴了副墨镜,看着多了些明星范。他墨镜里射出的清冷视线在陆聿扬肩头顿了顿,落到他推着的二八杠自行车上又是一顿,这才看向他,语气仍然带着初见时的生疏:“早上好,陆警官。” 招呼打完电梯门正好开了,这栋公寓虽然都卖出去了,但入住率并不高,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因此电梯就被他俩承包了。电梯平均三秒一楼层,二十一楼下去,差不多一分钟时间,这么一分钟的尴尬挺难受的,陆聿扬忍不住随口扯了个话题:“我们那楼层好像藏了只小鬼,今早压我床了,徐道长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它赶走?”